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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585)

随着鲁儒宗、李育德、时德睿等人渐渐获取李密信任,单雄信感受到了一丝危机。

他需要足够的功勋,来稳住自己的位子;同时丧子之痛,刻骨铭心,让单雄信难以释怀……

李言庆在巩县,单雄信或许不敢轻举妄动。

而今李言庆不在巩县了,甚至连杜如晦也被调往河内。黑石关换了一个叫什么姚懿的家伙为主将,据说去年夹石子河之战,此人曾率部偷袭。可在那之前。单雄信都没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姚懿?

当年若无李言庆,焉有姚懿逞凶!

单雄信,还真看不起什么姚懿。

李君羡的劝说,非但没有感动单雄信,反而令他心中大怒。

你李君羡算个什么东西?有勇无谋的家伙,若不是李密看重你,你又岂能在老子面前指手画脚?

“李将军,大军一动,日耗千金。

如今我等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言庆不在荥阳,正是我等夺取黑石关,马踏荥阳的好机会。如若此时停止,早先诸般筹谋,岂不是前功尽弃?再说了,我攻破黑石关,正可给鲁公提供更多的支持。单凭邙岭小道,事倍功半,鲁公想要坚守偃师,恐怕并非一件易事。

我拿下荥阳郡,正可为鲁公解决后顾之忧。”

话是这么说,听上去也很有道理。

可李君羡却不这么认为。他是个实心眼儿,没那么多弯弯绕,如何又能明白单雄信的心思。

他只知道。鲁儒宗不赞成单雄信攻打黑石关,那肯定是有他的原因。

于是不顾单雄信脸色阴沉,再次抓住他的马缰绳,“大将军,万万使不得……那李言庆凶残狡诈,麾下更有多谋之士。万一这是个陷阱,您这般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大将军莫不是忘记白石渡前车之鉴!”

他不提白石渡也就罢了,这一提起,正说中了单雄信的软肋。

单雄信顿时勃然大怒,抬手一鞭子抽下去。李君羡的头盔登时被打掉,额头上更留下一道血棱子。

“该死贼奴,焉敢口出妄言,乱我军心?

若非看你是鲁公麾下,我今日定取你项上狗头……来人,把这贱奴给我拉下去,绑起来!

待某家取了那黑石关,再押他去见鲁公问罪。”

几名军校一拥而上,把李君羡拿住,绳捆索绑,拉到一旁。

李君羡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唿喊:“大将军,万万不可攻打黑石关,以免中了李贼的诡计。”

“给我把他的嘴封住。”

一个军校,扯下一块碎布,就塞进了李君羡的口中。

李君羡呜呜直叫,但却已说不出话来。军校连拖带扯,把他拉到旁边,单雄信这才心满意足。

此次,他以正兵做诱饵,威逼九山,以吸引黑石关的注意力。

而后又打通邙岭小道,率五千精兵,绕过九山,准备从侧翼偷袭黑石关。想必现在黑石关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到九山方面。而黑石渡口无人,洛水有冰封河面。待天黑后,他率人直扑黑石关,自然可一举将之拿下。黑石关若一丢失,荥阳郡必将大乱,到时候他拿下巩县,攻占洛口仓……哈,占居荥阳郡,就算是李密对他不满,也必须要看他眼色来行事。

要知道,瓦岗军旧将对李密,颇有不满之意……

再等等。再过几个时辰,李无敌的神话就要破灭,我单雄信,说不得就要取而代之,令天下人知晓。

单雄信想到这里,忍不住咧开大嘴,嘿嘿,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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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开皇至大业末年,隋朝对于军械的改进,非常看重。

特别是在与突厥人的交锋中,一开始都是以车阵为主,而非骑阵对冲,故而对军械更加关注。一般来说,中原兵马和突厥人交锋,或是依城而守,或是在野战中,车步并用,但也是以防御为主。直到杨素大胆的使用骑阵与突厥人对决,并大获全胜,才算是改变了局面。

不过,隋军对军械的看重,依旧未曾降低。

荥阳军中,有一种连发强弓,类似于床弩一样。

弓似车轮大小,可连发八箭,箭头如同巨斧,射程达五百步,威力极其巨大。

这种床弩,一般是安放在城上,做防御之用,于石砲相互配合。李密没有想到,在辛文礼的军阵中,竟隐藏了上百具床弩。一字排开,巨箭上弦……此前,这些床弩被兵卒所遮掩,从外面无法看到。这也是方阵的一个重要作用,外实而内虚,奇正相合,中军列于后阵。

当瓦岗军发起冲击之后,荥阳军却有条不紊的依次向两翼延伸。

李密站在楼车上,可以看得清楚,荥阳军的军阵,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奇异的变化。从方阵而变雁行阵。同时一个个小方阵在移动的刹那间,也在发生诡异的变化。从原先的长枪手在前,渐渐的变成三人一组,两名刀牌手列前,一名长枪手藏于后,方阵慢慢成锥行阵。

心里不由得一惊,这不是李言庆帐下,最常用的三角阵吗?

李密这念头还没来得及发生变化,忽闻对方军阵中传来隆隆战鼓声。

对方阵中的楼车上,军旗摇摆不断,阵中骑军奔行。随着鼓声越发急促,就听崩崩崩一连串密集如雨打芭蕉似地声息传来,一个个巨大的火球从后军飞出,带着诡异的抛物线,落在瓦岗军的阵型中。

火球外部是燃烧的茅草,里面却是装满了火油的瓦罐。

瓦岗军的军卒,下意识的举起盾牌,试图阻挡,可是火球落在地上之后,瓦罐碎裂,火油顺势流淌,遇火而燃。有的火球,则直接砸在盾牌上,人身上,马身上。军卒、战马立刻被大火包围,凄厉的惨叫声在空中回荡,一个个火人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奔行,是阵型大乱。

呜-呜呜呜-

长号响起,短促而有力。

荥阳军突然散开,露出藏于中军的百余具床弩。

辛文礼的脸色很平静,口中低沉的道一声:“放箭!”

嘣嘣嘣嘣……

拇指粗细的弓弦声不断响起,一排排巨箭,破空发出锐啸声,射向战场中央的瓦岗军。

那火球,准确的说并不是为了杀敌,而是延缓瓦岗军的攻击速度。在三百步的距离内,将瓦岗军的攻势拦阻下来,也正是那床弩的最佳射程。射程可覆盖五百步的巨箭,在三百步的距离中,可以发挥最大的威力。一匹奔行的战马希聿聿惨嘶一声,前腿被巨箭硬生生打成两段,普通就倒在火油里。向要站起,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大火逼近,战马悲嘶不绝。

八百支巨箭同时发射,其场面足以令人震撼。

每一支巨箭,挟千斤之力飞出,撞在人身上,可以把人拦腰折断。

鲜血在空中喷溅,残肢断臂在空中飞舞……双方尚未正式接触,巨箭所带来的杀伤力,令瓦岗军魂飞魄散。

大火,鲜血,混杂在一起。

人喊,马嘶,交织在一处……

李密只看得瞠目欲裂,厉声吼道:“辛文礼,小儿,敢如此恶毒!”

这床弩是用来对付楼车、挡箭牌等重型攻城器械的武器,如今却被用到战场上,对付血肉之躯。

李密心知,这时候断然不能停止。

若是退后,那巨箭五百步的距离,不晓得会杀伤多少人……

“蔡建德,带督战队上前,传孤王命令,全军冲锋,不得后退,临阵脱逃者,就地格杀。”

床弩威力巨大,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装射速度慢。

三百步的距离,最多也就是发射两三轮……如果瓦岗军冲锋的速度足够快,甚至可以让床弩无法射出第二轮。

同时,李密下令,瓦岗军的箭阵向前推一百五十步,压制荥阳军的弩阵。

嗡,嗡,嗡……

一排排飞蝗冲天而起,令日月无光。

辛文礼大喝一声,“牌手向前十步,列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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