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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435)

“家父如今在唐国公庇护之下,年前曾来信说,要往西域一行,还说等他回来,就操办婚事。”

高夫人冷静下来,也不禁笑了。

“原来你是九郎之子……没想到那家伙还是那般胡闹,真不知轻重。”

李言庆一直担心,高夫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会立刻翻脸。不过现在看来,她似乎也认识李孝基,而且关系还不错。言语间,非但没有翻脸的意思,甚至对李孝基的身份,毫不在意。

转念一想,长孙和李阀,皆为关陇贵族出身。

其中联系恐怕也非常密切……而且,高夫人好像是北齐皇室,对杨坚也好,杨广也罢,都不可能有太多忠诚。

“那你母亲……”

“家母,周山言氏。”

“周山言氏,那你可知道言虎?”

“知道,那是孩儿的舅父。孩儿不但知道他,而且还知道,他如今的下落。”

高夫人张大了嘴巴,半晌后才说道:“言虎,也还活着?”

“是!”

高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

“闹了半天,居然是这么回事。

你爹胡闹也就罢了,怎么言虎也跟着胡闹……恩,若是这样,倒也说得过去。只是九郎也忒大胆。即便今上早已忘记了他的存在,他也不能这样胡闹。那老裴家,万一认出他身份,岂非祸事?

不过那事情已经很久了,想必这世上知道你爹的人不多,认识他的人更少。

恩,等他回来,还是要通过你伯父,尽快把这两门亲事置办妥当。否则拖下去,终究不是常事。”

“娘……不是两门,是三门亲事!”

高夫人一怔,“三门?”

李言庆想,既然已经说到这种程度,索性把话说明白吧。

“还有一个赵王孙女。”

“赵王……宇文佑的孙女?”

高夫人脸色阴晴不定,李言庆也是提心吊胆。

许久,她叹了口气,“如此说来,宇文家的女儿,莫非就是当初和我们一同前往岷蜀的骨兰朵吗?”

“正是!”

“我就说,那孩子怎么看,也不像僚人。”

“娘……”

“言庆,你且莫如此唤我,我现在脑袋有点乱。”高夫人用手捂着脸,轻轻搓揉片刻。好半天,她长出一口气,轻声道:“言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将来莫要让观音婢受欺负。那孩子生就娇憨性子,对你也颇为眷恋。你若还认我这个‘娘’,就好好待她,多包涵她。至于其他的事情,和你无关。等我见了你爹,再和他算账。”

那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

李言庆顿感一丝寒意,连忙做出保证……

老爹,非是孩儿不救你,实在是这件事情,你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你自己多保重!

高夫人和李言庆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一起走出房间。

才一出门,就见长孙无忌神色严肃迎过来。

“言庆,出事了!”

“无忌,出什么事了?”没等言庆回答,高夫人蹙眉问道。

长孙无忌道:“巩县刚才派人过来,说有一个叫罗士信的人前来送信……张通守他,殉国了!”

李言庆的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响。

“你说什么……张通守,殉国了?”

第四卷 麒麟高卧声自远 第032章 驱虎吞狼乎?

说实话,言庆有点发懵!

这消息来得实在突然。突然到李言庆根本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一时间也难免有些乱了手脚。

好在,两世近六十载的生活,让他拥有超强的自制力。

在电光火石间,言庆就恢复了往昔的冷静,大脑开始快速运转,在消化这消息的同时,思索种种可能出现的状况。

张须陀,死了!

李言庆也说不清楚,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

不过有一点他却明白,张须陀的死,定然会给荥阳带来超乎寻常的动荡。而对于他来说,接下来的日子,他就必将直面瓦岗寨的威胁。这其中的种种利害关系,又岂能是立刻计算出来?

“无忌,观音婢呢?”

“妹妹刚才听说出了事情,就回去了!”

长孙无垢是个很有眼色的小丫头。虽则心里很想和言庆独处一会儿,但也清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李言庆肯定无法继续待在坞堡。所以,她悄悄的离开。回到自己的住处,以方便给予言庆更大的空间。

高夫人对无垢的反应很满意。

而言庆,则生出强烈的愧疚之情……

“言庆,既然出了这种事情,你赶快回巩县一趟吧。”

李言庆想和无垢道别,可又一想,还是止住了这个念头。

“娘,请转告观音婢,就说等我忙完了,陪她一起去少林寺拜佛。”

高夫人露出和煦的笑容,颔首答应。

李言庆和长孙无忌也不敢耽搁,立刻准备动身。

可就在他们就要出门的时候,高夫人却突然把言庆叫到了一旁。

“言庆,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多留意杨庆的动向。”

这一句话,让李言庆有些难以理解,于是疑惑的看着高夫人,似乎是想要询问,这话中的寓意。

杨庆!

他能有什么动向?

要知道,李言庆对杨庆这个人虽然不太能看得入眼,但不管怎么说,杨庆是他的上官,而且表现出的那种对民众关心,却是实实在在。他能力不强,但却愿意为百姓考虑。就比如这次主动要求言庆重开粥棚,募集善款的事情,让李言庆对他颇有些刮目相看。感官也随之大好。

高夫人说:“杨庆这个人,我多少有些了解。

此人才干普通,心性嘛……却比许多尸位素餐之辈强上百倍。只是,他生性胆小,不甚坚强。这一点,倒有可能是受他父亲,观王杨弘的影响,做事谨小慎微,且有些摇摆不定……你老师在世时,曾说杨庆不似宗室族人,过于见风使舵。如有风吹草动,他定会出现动摇。

我担心,张须陀这一战死,势必会对杨庆造成巨大冲击。弄不好……”

李言庆一蹙眉:弄不好怎样?

杨庆好歹是宗室,堂堂郇王殿下,难不成还会投降?

心里虽然不太愿意相信,可这念头一出现,就再也无法止息。以杨庆那胆小如鼠的性子,也许真的会干出投降的事情。对于朝堂重臣,李言庆了解的并不算多。高夫人虽则远离洛阳多年,可是当年长孙晟的毕竟身在其中浸淫多年。对于一些朝廷秘事,定然了解的更加彻底。

想到这里,李言庆突然惊出一身冷汗。

他恭声回答:“孩儿记下了,定会对郇王多加留意。”

“好了,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赶快回去做事吧……凡事多加小心,切莫妄自逞强。”

言庆躬身受教,匆匆离开坞堡,跨上马,和长孙无忌赶回巩县。

高夫人登上坞堡门楼,就看见长孙无垢站在门楼拐角处,偷偷地望着,言庆一行人的背影。

忽而心生万般感慨。

这男人啊,就是如此……当年长孙晟每逢出征,不也是这个样子?如今换成了言庆,这倚门眺望的人,亦将变成别人。

想到这些,高夫人这心里,就有些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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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业十二年十月二十七日,翟让领军八万,兵发牛渚口。

自金堤关被攻取之后,翟让撤退时,将金堤关城关卷洞彻底摧毁,也使得这座数百年的雄关,名存实亡。于是乎,牛渚口就变成了虎牢关最前沿的阵地,同时也虎牢关唯一的屏障。

张须陀才得胜而归没多久,又怎可能畏惧翟让?

先前连番大胜,也使得张须陀对瓦岗军。多了一分轻视之心。

如今翟让找上门来,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退却。毕竟这一次他背靠荥阳,无需担心粮草辎重,更可以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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