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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365)

歌声萦绕在苍穹。裴淑英在车中,更怅然若失。

许久,她轻声啐了一口,暗骂道:“这个小狂生,焉敢如此癫狂……来人啊,还不马上加鞭?”

这一颗芳心,乱成了一团麻。

裴淑英不敢再做停留,催促车夫赶路,越行越快。言庆唱毕,催马登上一座山丘,目送车辆,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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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巩县之后,李言庆心里空荡荡。

这家里,一下子少了两个人,而且都是他最亲近的人。王正在郑世安丧礼后,也离开了巩县。

他说,要回家去!

其实大家都清楚,王正家里也没有什么人。

只是昔日老友故去之后。让他心情颇感压抑。而且雄大锤也回转了洛阳,王正一个人留在巩县,已没有任何意义。死也要死在自家的榻上……于是在丧礼第三天,王正就告辞离去。

李言庆忽而坐在郑世安的故居发呆;忽而又鬼使神差的出现在绿柳观中。

在绿柳观里,他点燃香火,盘坐在祖师殿上,脑袋里一片空白。许久之后,他走出绿柳观,登上水塘旁边的凉亭。水面上,漂浮着一层薄冰,皑皑白雪。覆盖其上,颇有几分雅致。

那岸边柳荫下,几多红梅绽放,平添几分生趣。

用力搓揉自己的面庞,言庆总算是恢复过来。他深吸一口气,突然间对着寂寥的苍穹,嘶声吼叫。似乎是想要借着这一声吼叫,把连日来心中的积郁,都发泄出去。可是喊完后,更觉几分空虚。

萧皇后说,会尽快为荥阳郡配置新的郡守。

也不知会让什么人来接任?还有他答应我的那些事情,真的可以做到吗?

言庆坐在凉亭中,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这可真是,一想就是一脑门子官司。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情绪趋于平静状态。杨玄感失败了,可接下来呢?河洛地区的动荡,恐怕也将拉开序幕。大时代将临,可自己,似乎仍旧一无所有。

一时间,心中颇有些寂寥。

李言庆独坐了片刻,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马三宝匆匆前来,“公子,房司马在堂上求见。”

言庆不禁一怔,连忙让马三宝前头带路。

一边走,他一边想着:房玄龄这时候过来,又有什么事情?

他满怀疑惑的走到堂上,却见房玄龄,正在堂上焦躁的徘徊。李言庆连忙迈步走进厅堂,摆手示意,马三宝在堂外守候。

“大兄,您怎么来了?”

房玄龄虽然焦虑,但举止上,依旧显得很得体。他先上前和言庆见过礼,而后才坐了下来。

“李小弟,我要走了。”

“啊?”

“昨日家父派人前来送信……我可能很快就会离开荥阳。”

言庆愕然,非常惊讶的看着房玄龄。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低声问道:“可知道是去哪里?”

这消息实在是太过于突然,突然得,让李言庆全无思想准备。

历史上,房玄龄没有在荥阳郡当过官。而如今,他在荥阳已扎下了根基。杨玄感一战之后,他功勋卓著,甚有可能正式成为荥阳司马。在言庆的计划中,房玄龄可是占居了极大的位置。

他现在,却要走了?

房玄龄苦笑一声,“原以为杨玄感之乱平息,能享几日安稳。可谁知道……毗陵郡郡尉楼干,于月前反了。”

毗陵郡?

言庆诧异道:“那距离荥阳,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呵呵,也没有十万八千里,小弟你说得有些过了。楼干聚众三万,几乎杀光了毗陵大小官员。吴兴郡太守沈法兴数次与之交锋,却未曾获胜。而鱼俱罗大将军和吐万绪大将军被反贼刘元进拖在余杭,暂时无法抽身出来。所以沈法兴向朝廷请求援助,我父亲将出任丹阳郡郡守。”

房玄龄的父亲房彦谦,此时官路亨通。

出任洛阳别驾后,他先后又获得几次升迁。

在一征高句丽时,房彦谦为银青光禄大夫,随军司马,陪驾涿郡。二征高句丽时,他又官拜扶余道总管之职,协助宇文述屈突通作战。丹阳郡与江都,只隔了一道江水。位于毗陵郡西边,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可是言庆却没想到,这房彦谦,竟然会出任丹阳郡的郡守之职?

虽然记不清楚,历史上丹阳郡郡守是谁,但言庆可以肯定,绝非房彦谦。

看起来,房彦谦深得杨广信赖,甚至把江都的南大门,就交给了房彦谦执掌。

“大兄的意思是……”

房玄龄说:“家父向陛下推荐了我。

陛下已同意家父的恳求,命我出任延陵县县令,丹阳郡司马,驻京口。估计这几日,就会有诏令抵达。我也很茫然,实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连夜赶来巩县,就是想和贤弟商议此事。”

延陵,就是后世的镇江。

从品秩上说,丹阳属中郡,和荥阳郡的级别相差不多。

司马一职,执掌军事。同时又担任延陵县令,可看得出,杨广对房家父子的信任。把延陵都交给了房家镇守……要知道,那延陵对岸,可就是扬子津,扬子宫的所在之地啊。

言庆也有些发懵。

他可以肯定,这历史已经脱离了他原先的设计。房玄龄去了丹阳,还会成为那历史上的名相吗?

李言庆实在是不清楚,这件事对房玄龄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大兄,南方如今,可是乱得紧呢。”

“我也知道,可君命难违,而且又是家父之意,我也无法推却啊。”

“丹阳民风剽悍,历来是精兵所出之地。大兄此去丹阳,若无几个可用的人,只怕难以立足。

据我所知,南方世胄众多,素有排外之心……大兄去延陵后,还需和当地士绅多加合作才是。我有一兄长,名张仲坚,乃吴县张氏族长,更是南方豪商。大兄初临丹阳后,可与他多联系。”

言庆在经过片刻踌躇后,思路大开。

既然房玄龄去丹阳之事已无可更改,那索性为他出谋划策一番。说不得他将来在南方站稳脚跟,还可成为自家臂助。李言庆整理了一下思路,便滔滔不绝讲说起来。

“兄长出仕江南,还需几个帮手。我有一人推荐,可令大兄如虎添翼。”

房玄龄也知道,这南方形式复杂。

不过听言庆一说,心中顿时大定。他连忙问道:“不知贤弟,推荐何人?”

“阳夏谢映登。”

“谢科?”

李言庆笑道:“正是此人。大兄休看他年纪不大,可行军打仗,却是一把好手。一身武艺极为高强,更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不过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谢科家学渊源,其祖上就是安石公。大兄当知,安石公在江南是享有何等名望?有他从旁协助,可令大兄事半功倍。”

安石公,就是那位东晋名相,谢安。

房玄龄目光灼灼,立刻抚掌轻笑,“谢科正是合适之人。”

“郑氏还有一人,与宏毅是同房子弟,名为郑漓洛。原本是南来郑氏子弟,对南方形式,极为熟悉。

如今,郑家遭逢大乱,正需有人提携。大兄可往荥阳,寻郑公仁基说项,想来他一定欣然接受。”

房玄龄愕然,“小弟,你与郑家……”

“我与郑家势若水火,然则昔日安远堂,却与我有养育之恩。恩是恩,怨归怨。我是为大兄举荐人才,自不能以个人喜好为主。另外,我府中还有一人,名为韩仲。此人很聪明,是个有眼色的家伙。大兄到了异地他乡,总要有个心腹之人,鞍前马后。此人倒可以一用。”

房玄龄不禁一声长叹,起身拱手,“贤弟胸襟,非我可及。”

他原本只是想和言庆道别,不想却从言庆口中,讨要来三个帮手。谢科也许不及徐世绩,然则其武艺兵法,亦属于上等。房玄龄已经见识过来,加之谢科的出身,的确是比徐世绩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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