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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267)

一想起裴翠云,麦子仲的心,更乱了……

“高句丽的孙子们,休要挡了爷爷的路,爷爷不高兴!”

就在麦子仲已准备放弃抵抗,横刀自刎的一刹那,从城外突然传来一声如雷巨吼。紧跟着,喊杀声四起。一声声惨叫,响彻云霄。一支人马噼波斩浪般,在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

为首两员步下将,一个手持双斧,一个双手握着一柄陌刀。

如同两头下山猛虎,双斧翻飞,陌刀挥舞,所过之处就看血流成河,残尸遍地。在他二人后面,是两名马上将。一个手持双刀,左噼右砍。凶猛如龙。另一个则手握强弓,在马背上弯弓搭箭,箭似流星,不断的射杀靠近来的高句丽士卒。这两人身后,还有七八十命重甲骑士,马槊横刀,如狼似虎。

高句丽人疯狂的冲上去,想要阻挡住他们的去路。

然则距离远的,被射杀倒地,靠的近的,被一黑一白两员步下将,一刀双斧,凶狠斩杀。

麦子仲不由得一怔!

“郑言庆……”

他惊唿一声。

杀进来的这些人中,麦子仲竟然认识两个。一个是郑言庆,一个就是沈光。本已疲乏的身子,好像突然有了力气。

麦子仲大声唿喊道:“儿郎们,援军已至,援军已至!”

四年来,他无数次想过和郑言庆再见的场景。甚至在今天傍晚,他还在想着,自己高高在上的模样。

到时候是还他一个割喉礼,亦或者是大拇指朝下呢?

但麦子仲肯定没有想到,他会是在这样的一种状况下,和郑言庆相遇。

言庆这一路杀过来,早已血染征袍。他也记不清楚,重槊之下,究竟有几人丧命。到后来,雄阔海和阚棱的坐骑战死,这两个人干脆步战开路。殊不知,他二人本就是步下将,这步行开路,战斗力甚至远远超过了乘坐战马。言庆见这二人杀得爽快,干脆把重槊挂在得胜钩上,挽弓搭箭,射杀贼兵。他带了六壶箭,一壶几近百支利矢。等杀到城门口的时候,就耗去了三壶利矢。

沈光就跟在他身边。从雄阔海两人手中漏过来到小鱼小虾米,被他尽数斩杀。

这四个人,虽从未有过练习。可合作起来,却是天衣无缝。不过,当郑言庆看见麦子仲的时候,第一眼硬是没能认出来。

“尔为何人,通名报姓。”

麦子仲听罢这一句话,很伤心。

“老子是麦子仲……他娘的郑言庆,快来救我!”

让人救,还这么嚣张?

郑言庆连珠三箭,将两名靠在麦子仲身边的高句丽人射倒在血泊中。麦子仲也趁着高句丽人片刻的慌乱,一鼓作气,率领残部与郑言庆汇合。

“该死的,你怎么现在才来?”

郑言庆一箭射杀一名贼兵,反问道:“我的任务是押送辎重,就不应该来。”

麦子仲手中横刀一翻,噼在一个高句丽士兵的肩膀上。也是他这把刀卷刃了,钝了,一刀下去,竟然没杀死对方。反被那高句丽人举矛踏步挺刺,险些把麦子仲刺翻在地。幸好沈光冲过去,一刀将对方的脑袋砍下来。麦子仲把手中的横刀扔在一旁,从地上抄起一杆长矛。

“他娘的,想伤我……老子教你们如何使矛。”

“麦子仲,可曾见到宏毅?”

“谁是宏毅?”

“就是郑宏毅,据说他驻扎在罗郑遂空寺。”

“他娘的,都这时候了……我自身难保,哪知道什么郑宏毅,裴宏毅的……不过若是罗郑遂空寺,只怕凶多吉少。”

“我呸你个乌鸦嘴,前面带路,我们往罗郑遂空寺走。”

麦子仲一怔,手底下一慢,被一名高句丽人的长矛刺中。幸好他手里握着盾牌,护住要害。

“你疯了,你要进城?”

郑言庆收起弓矢,摘下重槊,噼翻冲过去噼翻一名高句丽人,玉蹄儿踏碎了对方的脑袋。

“废话,我答应过他爹娘,要把他平安无事的带回去。”

只这一句话,让麦子仲再次呆愣。

若非沈光眼疾手快,为他架开了高句丽人的兵器,说不定这家伙,就死在平壤城下。

沈光纵身下马,怒声骂道:“麦肥,你他娘的小心一点,不要杀敌不成,反而拖累我们……

你速速上马,在前面给我家公子带路。”

“你们,真要杀进城里?”

郑言庆勃然大怒,“你他娘的要带路就赶快上马,不想带路就死在这里,休要耽搁老子的时间。”

麦子仲闻听,一跺脚,抓住缰绳,翻身上马。

“郑言庆!”

“干嘛?”

“以前不管咱们有什么恩怨,今天一笔勾销。”

言庆重槊在手中翻腾,把一名高句丽将领挑于马下,“别废话,前面带路。”

麦子仲大笑三声,催马冲到郑言庆身旁。两人一矛一槊,两边又有雄阔海阚棱护佑,身后沈光率部紧随,一路杀将过去。长矛似怪蟒翻身,重槊如巨龙咆哮。这一群如狼似虎的疯子,在平壤城的大街上,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只杀得高句丽士兵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长街上,到处都是混杂在一起的隋军和高句丽士兵的尸体。

喊杀声依旧此起彼伏,火光照映下,平壤城如同一座修罗地狱般,阴森森,令人心惊肉跳。

一群隋军,被数百名高句丽人困在一个小院子里。

郑宏毅的一只胳膊耷拉着,显然是受了伤。在他身旁,是一个个头不高,体型也不甚健硕的男子。秀气的脸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污。一头黑发披散着,手上的宝剑,血迹斑斑。

“宏毅,休要慌张,我来救你!”郑言庆远远的,一眼就认出了郑宏毅,连忙大声唿喊,纵马上前。

郑宏毅和那人背靠背,正奋力拼杀。

闻听言庆的唿喊声,他扭头一看,煞白而无半点血色的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言庆,我在这里。”

话音未落,一杆长枪就刺透了他的大腿。

只疼的郑宏毅大叫一声,手中长刀跌落在地上。两名高句丽士兵见状,拧枪就刺。郑宏毅站都站不住,单膝跪地,眼睁睁的看着长枪向他刺来,眼睛一闭,心道一声:我命休矣!

第三卷 将军百战碎铁衣 第033章 平壤一夜(五)

郑言庆尚在门口,手中端着马槊。

这样的距离,除非他用弓矢才能救下郑宏毅。可要放下马槊,然后在挽弓射箭,已来不及了!

“宏毅,快闪。”

可是郑宏毅却没有闪开,而是唿的站起来。

在他身后,还有他的袍泽。如果他闪开了,那身后的袍泽就要丧命。宏毅不会忘记,当年颜师古教他诗经时,他所钟爱的那首秦风无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这不是讲述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而是在诉说战友间,无法割舍的友情。他张开手臂,蓬的抓住了长枪。

几乎是在同时,雄阔海一声巨吼,踏步腾空而起,手中双斧甩出,将两个高句丽士兵砸翻在地,双手顺势在腰胯上一抹,两柄银色小斧脱手飞出。

砰砰,只听两声闷响。

两柄小斧。正中那两个刺向郑宏毅的高句丽士兵面门。

不过雄阔海手中没有兵器,几名高句丽士兵蜂拥而上,挺枪就刺。也就在这时候,阚棱横身挡在雄大海身前,踏步扭身,手中陌刀随着身形转动,骤然间横扫千军,将敌人斩杀地上。

雄阔海双足落地,屈膝一蹲,顺势将两柄大斧攥在手中。

“大黑子,干的漂亮。”

郑宏毅拼死保护的那个人,郑言庆并不陌生。

正是在掖县时,看守郑宏毅,后来把郑宏毅还给郑言庆的那个冯家少年。言庆依稀记得,这少年名果,好像是叫做冯果。只是他不太清楚,冯果和郑宏毅是怎么凑到一起。不过没关系,这种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郑言庆率众,杀散了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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