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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200)

想到这里,哈士奇起身,走进卧室。

宇文亚在榻上睡着了……

哈士奇将一件薄薄的披风,盖在了亚亚的身上。

对于这个他从小一手养大的孩子,哈士奇有着近乎于祖父一样的关爱。仔细想想,他和郑世安颇为相似。同样是不能人道,同样是失去了生育功能,同样的抚养一个婴儿长大。只是不一样的,郑言庆开始为郑世安谋划将来;而哈士奇,还需要为宇文亚操心。

毕竟,这世上有一个言庆这样的妖孽就足够了!

宇文亚在睡梦中,也许梦到了什么美丽的事务,红扑扑的小脸蛋儿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哈士奇心生怜惜之意,在宇文亚身边坐下,静静的看着沉睡中的亚亚。

“大师伯,出事了!”

房门被人一下子推开,从屋外闯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瘦瘦高高,看上去很文弱。

黑发披散肩头,他慌慌张张的站在门口叫喊,一下子将沉睡中的宇文亚吵醒。

“毛公遂,你慌张个什么?”

如果郑言庆在这里的话。说不定能认出来,这个名叫毛公遂的少年,就是当年弃家而去的毛小八。比之五年前,毛小八看上去似乎没有太大改变。依旧是一副清秀面容,眼睛略显细长。

“师父,师父他……”

哈士奇眉头一蹙,“你师父怎么了?慢慢说,别慌张。”

“师父他带着人,说是要杀进皇城,取皇帝的脑袋。”

“你说什么?”

“师父他带人去闯皇城了……”

哈士奇脑袋嗡的一声,一下子懵了。

“你师父好端端的,为何要闯皇城?”

毛公遂犹豫一下,轻声道:“师父说,大师伯您养尊处优,没了血性。一点风吹草动,就要撤离洛阳,说你忘记了昔日的深仇大恨。所以,所以……师父说宁可战死,也不愿苟且偷生。他刚才召集了五百名教中弟子,往端门方向去了。”

哈士奇有些慌了手脚,不知所措。

“该死的胡子。他疯了吗?”

哈士奇怒声咒骂道:“他知不知道,这样子做,会把我们全都陷入危险的境地。

不行,我要拦住他。

毛公遂,你师父他何时行动?”

“他,他在刚才雨势最凶猛的时候,召集教中子弟,在通远市集合。

弟子拦他不住,只好跑回来通知大师伯。估计这个时候,师父他刚动身而已。”

哈士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屋中徘徊两圈。

“亚亚,你在这里等着,等你姐姐回来。若天亮之时,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不要等我了。你和你姐姐立刻离开洛阳,返回襄阳。我脱险之后,自会去寻你们。

毛公遂,你在这里照顾圣子。

待圣女回来之后,你随他们一同动身,回转襄阳……记住,万不可让圣女轻举妄动。”

毛公遂连忙答应,哈士奇二话不说,抄起横刀,大步如飞般冲出房间。

他牵了一匹马,纵马向端门方向跑去。

如果胡子刚刚开始行动的话,那说不定能在他抵达端门之前,把他给抓回来。这家伙,平日里聪明的很,怎么这时候就想不开呢?不过是一时的撤离。又不是不回来,何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再说了,皇帝如今不在洛阳,他就算冲进端门,又有什么用处?这事情弄不好,将会牵连甚广,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小主和小郡主的将来。

哈士奇越是想,就越发感觉心急如焚。

好在大约过后,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挡路。平日里在这个时候,会有巡城卫士巡逻,但今夜的雨势太惊人了,想来那些卫士们,还没有上路。所以,哈士奇一路畅通无阻,直奔端门而去……

哈士奇走了之后,毛公遂坐在门槛上,不时的查看天色。

“你在看什么?”

“圣子,卑下是担心,如果事情失败的话,这个藏身之所,很可能会暴露出去。”

“啊?”

宇文亚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那怎么办?”

“圣子,我想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可是我姐姐还没有回来啊……”

“圣女去了何处?”

宇文亚犹豫了一下。“姐姐去探望一个朋友,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吧。”

哈士奇告诉过宇文亚,不要把朵朵和郑言庆认识的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最亲密的人。

宇文亚虽然小,可是记性却不算太差。

毛公遂询问,他也只是犹豫了一下,没有告诉毛公遂真实的答案。

“圣子,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一旦事情发作,势必会封城戒严。到时候咱们再想出去。恐怕就难了……要不然这样,我倒是有一个隐秘的去处。我先带你过去,然后再回来等候圣女。这样一来,即便是出了事情,也可以保证圣子安全。”

“可哈总管说,要我在这里等姐姐回来。”

毛公遂露出和善笑容,轻声道:“圣子,这事发突然,想必大师伯也考虑的不周详。

我是洛阳人,对这周遭的情况非常熟悉……我先带您到安全之地,再寻大师伯和圣女与您汇合,岂不是更加妥当?相反,若您留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大师伯肯定会担心。到时候他再返回,弄不好更危险……所以,咱们还是先离开此地。”

宇文亚想了想,觉得毛公遂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好吧,那咱们现在就离开此地。”

两人说着话,就从房间里出来。毛公遂拎起沉甸甸的行李袋子,牵着三匹马。

把行李放在一匹马上,他又搀扶着宇文亚上了马“小八,这时候城门都关闭了,咱们怎么走?”

毛公遂说:“圣子只管放心,我在通远市有些朋友,咱们可以坐船,溯流出城。”

“那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啊!”

“竹园……”毛公遂轻声道:“圣子应该知道竹园吧,那是大名鼎鼎的云骑尉,半缘君郑公子的住处。不过郑公子现在住在城里,竹园空着。我爹娘就是为郑公子看护竹园。那里很冷清,就算是朝廷派人搜查,也不会搜查到竹园那边。”

“啊,你认识言庆哥哥?”

毛公遂乍听宇文亚的这个称唿,不由得一怔。

“圣子,您刚才称唿郑公子,做什么?”

“言庆哥哥啊……他和我姐姐相识多年,哈总管说。言庆哥哥有朝一日,会成为我姐夫呢。”

毛公遂的脸色,陡然变得非常难看。

“原来,圣子和郑公子,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啊。”

他眼珠子滴溜溜打转,很快就想明白,圣女去探望的朋友,很可能就是郑言庆。

毛公遂一刹那间,思绪千回百转。

出身于佃农家庭,靠着替别人种地为生,到死也难有大出息。当他为比他年纪还小的郑言庆牵马缀镫时,心里就生出一丝不甘的念头。大家都不是上等人,他虽出身佃农,但至少也是个八等出身,比之郑言庆的出身,还要高那么一头。

可是,他却要为郑言庆牵马缀镫。

以至于,当他的姐夫找到他,让他给郑言庆栽赃是,毛公遂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

不过,当他看见郑言庆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玉带,毛公遂就生出了别样的念头。他想要往上爬,想要成为真正的人上人。但如果继续呆在田庄,他难有出头机会。

正好那段时间白衣弥勒传教,使得毛公遂动了心思。

他要学一技之长,将来才能出人头地。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动了其他的念头……凭借着郑仁基的那条玉带,毛公遂拜师于胡力迭的门下,开始习武练功,并读书识字。四年下来,他倒是真的学了一身本领。于是随着胡力迭又重回洛阳城。谁也不会想到,人模狗样的毛公遂,就是当年偷走玉带,舍弃家人的毛小八。对外,他是大定酒楼的管事,对内,他是教中的核心弟子,比之当年的落魄,毛公遂不晓得有多么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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