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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173)

“这可是一件好事情,恭喜年兄。”

郑言庆笑着拱手,而谢科也连忙还礼,轻声道:“虽为秀才,却比不得郑兄威风。”

郑言庆有云骑尉的爵位,这在长安洛阳并不稀奇。

谢科言语中,也颇有羡慕之意,他问道:“刚才见郑兄剑拔弩张,似乎颇为警觉,莫非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他问的很直接,但语气很柔和,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郑言庆说:“也没什么不妥,只是在路上发现有几波扯旗的人,不免多了分小心。加之谢先生叔侄来的突然,所以……呵呵,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勿要见怪。”

“那里那里,出门在外,自当小心。”

谢弘连连摆手,而后轻叹一声道:“不过这两年,河洛地区,的确是不太平靖。”

郑言庆不好在这问题上多说,说的多了,弄不好就是个妄议朝政的罪名。

而谢弘也是适可而止,众人把话题一转,又扯到了其他事情上。谢弘在长安为官,对于朝廷的状况比郑言庆了解更多。加之见多识广。所以说起来滔滔不绝。

不过言庆觉得,这谢弘不像寻常世族子弟。

言谈举止中,颇有些出世之意,似乎更像是一个看破红尘的得道高人。谢家和郑家的情况差不多,同样是玄儒并修。只是自谢家没落之后,似乎玄学更受青睐。

言庆问道:“年兄既然得了秀才,那应该有字了吧。”

“哦,他幼年体弱,曾得琅琊王远知王老神仙受符得以康健,故而道号映登。我兄长也认为这名字不错,所以就赐予他做表字。此次得了秀才,也是祖上有灵,三清祖师保佑啊。”

谢氏沉沦近百年,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一位人才,自然万分激动。

郑言庆心里却一动。

谢映登?这个人,是谢映登吗?

他诧异的向谢科看去。谢映登之名,还是言庆前世幼年时,听隋唐演义的评书得知。瓦岗寨四十六友嘛……可是他却没有想到,那大名鼎鼎的盗匪,居然是出自阳夏谢氏256文学?依稀记得,谢映登最后好像是出家了,其他记不太清楚。

“你看我干嘛?”

谢科觉察到了郑言庆的目光,忍不住问道。

言庆连忙正色道:“没什么。只是在想谢兄得了功名,想必不久定能飞黄腾达。”

谢弘闻听哈哈大笑,“半缘君,借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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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泼大雨忽而停止,忽而继续。

断断续续持续了两三个时辰,终于渐渐减弱。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言庆看到这种状况,索性决定下来,在古庙中过夜。

由于大雨滂沱,道路泥泞。

谢弘叔侄也没有离开。郑言庆让出了一间厢房,供他叔侄休息。其余人则在裴梓的安排下。值夜的值夜,休息的休息,刚才还喧嚣的古庙,很快就安静下来。

小念是女孩子,所以被安排在后殿休息。

郑言庆沈光裴梓,还有党家三兄弟则在大殿中安歇。

雨渐渐的止息,到了后半夜,乌云散去,露出皎洁的圆月,苍穹洗碧,繁星闪烁。

四周很安静,偶尔传来唿噜声,和战马响鼻的声息。

郑言庆睡不着,于是坐在门槛上,静静的擦拭横刀。两头小獒就匍匐在他的脚边,状似熟睡。沈光走过来,细腰抬了一下眼皮,重又耷拉下去,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公子,睡不着吗?”

郑言庆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不是很困。”

“我也是!”

沈光也在门槛上坐下,抬起头,仰望天际星辰,“公子,你是不是对谢家叔侄有所怀疑?”

“没有啊!”郑言庆抬起头,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沈光说:“刚才我见谢弘说起谢科的表字时,您似乎很是惊异,看了谢科好几眼。我还以为,您发现这叔侄的破绽了呢……呵呵,公子,那个谢科很特别吗?”

“哦,如果我说,这个谢科将来一定会很有名,你信不信?”

沈光一怔,犹豫了一下,“我信!”

郑言庆噗嗤笑了。“你信才怪呢……我又不是神仙,更没有那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本事,你信什么?”

“不,我是说真的,我信!”

沈光正色道:“公子,你非比常人。此次返回荥阳,那种局面竟被您一手起死回生。

旁人都说是大公子还有老太爷运筹帷幄,可我知道,是您的功劳。

所以,我信你……”

“那我和你说,我其实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从未来过来,你信吗?”

“哦,我信!”沈光似乎有些犹豫。

“那我说,大隋可能灭亡,你信吗?”

沈光脸色一变,想了想,“我信……”

“那我说,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胡扯,你信吗?”

沈光一愕,突然噗嗤笑出声来,“这个我绝对相信。”

“其实,这个你可以不信。”

沈光则一脸严肃,“这个一定要相信……”

两人相视一眼,都笑了。郑言庆真真假假,而沈光则是当成了玩笑话。两人在这一笑间,之前那种主仆之谊,似乎减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浓友情。

突然,四眼和细腰唿的直棱起了耳朵,站起来冲出大殿,一阵狂吠不止。

郑言庆和沈光相视,同时起身,也跟着迈步走出大殿。站在门廊上,言庆手搭凉棚,向远处眺望。只见黑暗中,依稀有灯火跳动,隐约间,还有人喊马嘶声。

“启禀公子,从首阳山方向过来一群人,手持兵器,似乎正朝这边过来。”

“让大家全都起来。”

郑言庆一声令下,垫步拧腰,纵身跳下门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古庙门前。

这古庙的地势偏高,站在山门口,视线也极为开阔。

“贤侄,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弘叔侄也被惊动,冲出了厢房,向郑言庆询问道。

“似乎有一支人马正朝这边走,看上去来意不善……谢先生,我估计这些人的目标是我们。日间他们扯旗查探,已将我们盯上。趁他们还没过来,你们尽快离开这里。”

“这怎么能行?”

谢映登瞪大了眼睛,“临阵而逃,若传扬出去,我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人呢。”

“正是!”

谢弘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谢映登的这番言语。

郑言庆没工夫和他们叔侄纠缠,眯着眼睛,不断向远处眺望。黑夜中,那跳动的火光越来越近,人喊马嘶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看上去,人不少……

“少爷,咱们怎么办?”

郑言庆咬着嘴唇,计算着那火光移动的速度。看上去很快,对方似乎有不少马匹。

中原自古缺马,特别是在经过了连番战争之后,马匹就越发稀缺。

所以,隋文帝时期就开设了马市,以购买储备马匹。到了隋炀帝登基之后,击溃吐谷浑,加强的西域和中原的交流,并且在张掖地区,设置了军马场,以补充马匹的损耗。如今,军马场初设,效果还没有显露出来。但由于马市的开放,却使得民间马匹增加。普通人家固然买不得马,但对于山贼而言,获取马匹并不难。

郑言庆正在盘算,党士杰说:“少爷,来人似乎人数不少,咱们跑吧。”

“不能跑!”

谢科连忙制止,“对方移动速度很快,显然配有马队。咱们这边虽有马匹,多是牵引畜力,跑不过对方。总不成,把那些没有马匹的人,都扔在这里吧。再者说了,咱们这一跑,势必会被对方追击,到时候反而更加危险,我不赞成撤离。”

裴梓也说:“跑不是办法,咱们怕是跑不过他们。”

“那怎么办?”

郑言庆突然道:“坚守,依托古庙山墙,坚守……如果来者不善,咱们可以凭借山墙撑一下。若是离开古庙,这许多人没有马匹,在旷野中只有被杀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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