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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132)

“所以,你就去找破野头?”

胡子心里一惊,强笑道:“大哥果然厉害……小弟并不是想要瞒着大哥,只是觉得咱们要想在洛阳打开局面的话,身后必须要有人才行。破野头好歹也是主公的臣下,而且又有足够的权势,所以小弟就想着,和他联系上,也方便咱们立足嘛。”

哈士奇缓缓放下了手中利剑,但仍用锐利的目光,凝视胡子。

“破野头,信不得!”

片刻后,他退回书案后,沉声道:“你要知道,当年老主谋事泄露,我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人泄露了消息……思来想去,好像也就是这破野头最有嫌疑。”

“啊?”

“只是我现在手中没有证据,主母又不让我轻举妄动。暴露了身份。

否则我绝不会容忍那破野头一家活到现在……总之,你想用破野头当幌子可以,但绝不能相信他。胡子,咱们忍了二十年了,我真不希望在这时候出现差池。”

胡子咽了口唾沫,慢慢走过去,在哈士奇对面坐下来。

“还有,你之前为何要制造谣言?”

“这……”

胡子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大哥说的是那半缘君和裴家小娘子吗?呵呵,这件事真和我无关。是前些日子,破野头成趾找上我。让我设法放出谣言,挑唆麦子仲和半缘君之间的矛盾。我当时想着如何与破野头家搭上线,而且郑家和麦家,与我们又没什么关系……所以就答应了破野头成趾,命人在坊间散播一些消息。”

“胡闹!”

哈士奇眼中戾色一闪,“那小畜生的事情,最好不要去理睬。麦铁杖是贼酋亲信,权势甚大;荥阳郑氏虽然比不得当年,可这关东士族盘根错节,万一追查到你我,可是耽搁了主公的大事。咱们当务之急,并不是传教,也不是结交权贵。

咱们必须先站住了脚跟,则慢慢设法渗透过去。

你立刻停止传教,也不要和破野头家联系太过密切。我这边,早已经做好打算。”

“大哥既然吩咐,小弟照办就是。”

胡子答应了一声,起身告辞,准备离去。

就在他准备拉开房门的一刹那,哈士奇阴冷的声音突然间在背后响起:“胡子,你要记住,你我的性命早在二十年前就没有了。从现在开始,一切必须依计划而行。如果再让我知道你擅作主张,可别怪我哈士奇不讲这二十年的交情。”

胡子嘴角一抽搐,回身道:“大哥放心,小弟知道了!”

沿着回廊而行,胡子来到一座僻静的院落中。

那院子里长着一棵需两人合抱的古槐树,胡子突然间迈步上前,啪的一拳轰在了树干上。

只见树干一阵颤动,干枯的枝桠,纷纷掉落。

“哈士奇,你莫得意!”

他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咒骂。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师父,马车已经安置好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小八,你通知下去。过两天的布施,暂时停止!”

……

天亮了,碧空如洗。

阳光照射进了竹园,外廊下的龙牙草露出枯黄之色。

一夜小雨,使得竹园更透出冷幽之气。言庆起了一个大早,和徐世绩一起围着竹园慢跑了一圈,活动开身子骨以后,开始就开始练功。徐世绩和言庆的功夫不一样,而且他觉得那引导养生术太过繁琐,故而言庆虽说教他,他却不愿去学。

徐世绩更喜欢练刀舞槊,骑着马跑出了竹园。

而郑言庆则在林中僻静处联系引导术,拉伸筋膜,强壮气血。一套引导术练完之后,就在碗口粗细的毛竹前,用五禽拳的招数,一拳拳轰击竹干,直至大汗淋漓。

毛小念则拿着一条毛巾,站在一旁观看。

当言庆练完之后,她捧着毛巾走上前来。

“少爷,擦一下吧。”

言庆接过毛巾,把汗水擦拭干净。

“小念,过一会儿裴行俨他们会过来,我们要去联系击鞠。

你让毛婶多准备一些饭菜,还要多烧一些水,我们回来恐怕要清洗一下身体。”

“恩,小念记下了。”

两人并肩往回走,快走到竹楼的时候,郑言庆突然问道:“小念,过两天那个白衣弥勒,就要布施了吧。”

毛小念说:“算算时间的话,也差不多了。

我爹昨天还和娘商量这件事情呢……少爷,我听那些流民说,外面似乎有些动荡。少爷,你说那些坏家伙们,会不会来咱们这边呢?我真的有一些担心啊。”

郑言庆笑了,伸手拍拍毛小念的肩膀。

“这种事自会有人去操心,不过我觉得,目前洛阳这边,不可能有什么动荡。”

“恩,那就好!”

“小念,这些话你私下里和我说说就好,可不要在外面散播,会有麻烦。”

毛小念轻柔的应了一声,两人已来到竹楼前。

郑言庆正准备进去,却听到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回头看,只见一骑自林外急匆匆闯入林中。马上的骑士在竹楼前勒住了战马,甩蹬离鞍。

“郑叔叔,你怎么来了?”

郑言庆一眼认出,那骑士正是洛阳城中,郑府的管家郑为善。

自郑仁基离开洛阳之后,郑为善因为事情繁杂,所以很少往竹园这边来。只见他一身素白,头戴麻巾,却是一副孝装。郑言庆不由得一愣,连忙快步迎过去。

“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郑为善说:“荥阳来信,大老爷在前日……走了!”

“啊!”

郑言庆大吃一惊。

大老爷,说的是郑大士。其实,言庆对郑大士的故去,倒也不会感觉到很意外。

毕竟此前郑仁基离开洛阳的时候,就已经有过这方面的言语。可言庆还是觉得很吃惊。不为别的,郑大士这一故去,安远堂那边,恐怕要有动荡了……

他对郑大士,说不上太深的情感。

不过在小时候,郑大士对他倒也不算是太坏,心里难免感觉一些悲伤。

“那我爷爷……”

郑为善说:“大公子派人过来,让我转告你一下,老叔恐怕一时间难以回来了。

大老爷这一走,荥阳那边的事情肯定会很繁杂。大公子希望老叔能留在那边,帮他撑过这一段时间的动荡。老叔也让人传了个口信,让你放心,等大老爷那边的事情稳定了,他就立刻回来。”

“那,要不要我回去?”

“暂时倒不需要……哦,大公子听说你要和人击鞠,还专门送来了几匹好马,等我回去,就派人送过来。”

言庆有点明白郑仁基的意思了!

郑大士的离去,对安远堂而言,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连山一支近年来有些衰颓,郑仁基也担心,其他族房会趁此机会,对他们发动攻击。郑仁基又是送马,又是鼓励,恐怕也有让言庆在这边制造出声势,来缓解安远堂压力的想法。

那个清高而又自负的大公子啊,终于学会使用手段了!

言庆点点头,“为善大叔,烦劳你转告大公子,就说他的心意,我已经明白。请他放心,我会在这边尽量推动声势,但也请他好生照顾我爷爷。家祖年纪也大了,实不宜太操劳。如若有可能的话,还是请他……让家祖早点回来,以免我挂念。”

郑为善点头答应,也不做停留,上马离去。

看着郑为善离去的背影,言庆的脸色,却突然间阴沉下来。

他有点明白了!

郑大士为什么要让郑世安返回荥阳……

难道真是挂念吗?当时还觉得可能,但现在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了。似郑大士那种善于用手段的人,绝不会挂念什么人。在他的心中,族房的利益至上。

之所以让郑世安回去,恐怕还是为了要控制自己吧。

随着郑言庆的声名日渐响亮,安远堂必须要加强对他的控制手段。把郑世安接过去,名义上是思念郑世安,可实际上,也算得上是对郑言庆的另一种制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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