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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徒(37)

刘阚很无语。

“这份恩情,你必须报答。知恩不报,就算你将来成就再大,却当不得好汉这两个字。阿阚,娘和你说这些,只是要告诉你,大丈夫生于世上,当问心无愧。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也必须要去做。知难而上,才是大英雄,大丈夫……娘不勉强你,何去何从,你自己决断。”

还不勉强呢……

刘阚甚至能感觉到,如果他不答应阚夫人的话,只怕阚夫人立刻就会自尽。

沉默了片刻,刘阚站起来,“娘,孩儿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孩儿绝不会让您感到失望。”

“如此,甚好!”

阚夫人站起来,在房间里收拾行礼。

刘阚默默的走出房间,却意外的看到,唐厉审食其二人,正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老唐,其哥……原本还想和你们做一番大事业,如今看来……”

唐厉上前,一把攫(音jue,二声)住了刘阚的胳膊,“阿阚,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好汉。”

“啊?”

“婶婶说的不错,大丈夫生于世上,有所谓有所不为,但最重要的就是,问心无愧。当日你在昭阳大泽,不肯丢弃老周,我唐厉就觉得,你刘阚是一个好汉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审食其也上前道:“是啊,比那只知道满嘴说空话的家伙,强百倍。”

刘阚诧异道:“你们……”

唐厉一笑,说:“阿阚,其实这事情并不难解决。吕家的事情,我们在路上就听说了。嘿嘿,说实在的,我和阿其刚才没有出声,其实也就是想要看看,你阿阚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阿其,你且去陪婶婶说话,请她不要担心。

我和阿阚去一趟官署,这件事其实有更好的解决方法。既不用舍了性命,更不需要阿阚为难。”

刘阚问道:“老唐,你有主意了?”

“嘿嘿,只看你阿阚的面子,是不是够大!”

唐厉说完,拉着刘阚的胳膊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在刘阚耳边低声说着什么。最后,唐厉说:“只要任嚣点头,这件事就算是扯过去了。即不需用你卖命,任嚣呢,也不会感到难做。”

刘阚说:“任嚣会同意吗?”

“那就看这位县长大人对你的重视程度了。如果他对你够重视,这件事就不会太难;实在不行,咱们再想别的办法……不过不要在沛县惹事。就算要行动,也可以等判决下来再动手。只要计划能得当,行动能配合好,天衣无缝。就算是任嚣怀疑,嘿嘿,也拿你没办法。”

刘阚知道唐厉的意思:如果真的不行,那就在途中劫人!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唐厉早前所出的那个主意。一般人,恐怕是没办法想出这样的主意吧。

此时,天已昏暗。

刘阚和唐厉并没有去官署,而是径直奔监牢而去。

沛县的监牢,非常简陋。就建在城东南角的一块空地上,一排木栅栏做围墙,门口有狱卒守卫。

刘阚一见那狱卒,竟笑了。

任敖!

没想到还是个熟人。昭阳大泽血战之后,乡勇就随之解散了。任敖呢,在萧何的引荐下,就当上了沛县的狱卒。毕竟,监牢也算重地,不能没有人看守。秦军自然不可能做这种事,就只能从本地招募。一年能收入几百枚半两钱,而且也很清闲,任敖也就答应了下来。

见刘阚和唐厉来,任敖显然有些吃惊。

“阿阚,老唐,你们怎么来了?”

从回到沛县之后,任敖这些人就没有再遇到过。毕竟是一起并肩战斗,所以就显得很亲热。

刘阚和唐厉相视一眼,轻轻的点点头。

“任大哥,小弟今日前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刘阚上前一步,插手躬身道:“还请任大哥能通融一二。”

任敖一怔,“有事儿?什么事情?阿阚,你且说来听听,若我能帮上忙的话,一定义不容辞。”

第三十章 - ~宝剑锋从磨砺出(一)~

已过亥时,天早就黑了。

沛县城中很安静。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睡下了……有些颠簸的街道上,回响着马车驶过的声音。

吕翁拖着疲惫的身子,在大宅门口下了车。

忙了一整天,拜访了许多人,更奉上了无数钱帛。可人家一听事情,立刻变了脸色。婉言拒绝之后,好像送瘟神一样的把吕翁送了出去。临走把大门蓬的关上,里面再无半点声息。

也难怪,寻常小事也罢了。

可你吕翁的这件事情,就不是那么好办。想一想,全城的青壮都奉命征召,凭什么你吕翁的儿子就可以特例?再者说了,死了那么多人,你吕翁的儿子就算受点罪,也算不得大事。

吕翁本来就是外地人,沛县的人们,尚未能接受他。再加上出了这一档子事情,往日就算关系不错,也唯恐避之不及。毕竟这件事情,牵扯到了秦律。谁又敢和秦法过不去?那任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想想那城门楼子上悬挂的人头,哪一个人又愿意做这出头鸟呢?

吕翁的心情,也恶劣到了极点。

“东翁,东翁……”

吕翁一进家门,就见家人急匆匆的跑过来,神情激动的说:“大公子,大公子……大公子他……”

“泽儿怎么了?难道说……”

吕翁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一把揪住那家人的领子,“你倒是说话啊?快说,泽儿他怎么了?”

也是这家人有点口吃,吕翁越催促,他就越结巴。

把个吕翁急得,脑门子上一头的汗水,推开了那家人,大步流星的朝后院走。迎面麹先生走了过来,一见吕翁,笑呵呵的上前拱手:“东翁,恭喜了……大公子没有大碍,性命无忧!”

“大公子他回来了!”

身后的家人跺着脚,恶狠狠的说出了想要说的话语。

把个吕翁气得,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回身狠狠的等了一眼那家人,然后拉着麹先生说:“麹先生,泽儿回来了?他怎么回来的?可是官府将他放出来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麹郎中笑了笑,“您去看看就知道了,这一次,可真的是他命大。若是输作戍边的话,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说完,麹郎中走了!

吕翁满头雾水的走进了后宅,还没有进门,就听见大儿子吕泽的呻吟声,似乎正遭受什么痛苦。他连忙闯进房间,就见一家人都在屋子里,围着那榻上的吕泽,如同众星拱月一般。

“泽儿!”

“爹,爹啊……呜呜,孩儿还以为这一次就见不到您了呢!”

吕泽本就是有点纨绔的性子,听闻吕翁回来,立刻撒泼耍赖一样的,想要从卧榻上爬起来。

吕翁的老婆连忙按住了吕泽,怒道:“你不要乱动,麹郎中不是说了嘛,不许你乱动。正好,也让你爹看看,那刘阚是怎么报答你爹的……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泽儿快被打死了。”

吕泽这一挣扎,吕翁看得非常清楚。

这家伙的一条腿,被人打断了。虽然经过麹郎中的治疗,可那样子,看上去真是凄惨。

“这,这是怎么回事?泽儿的腿怎么……还有,他怎么回来的?这事情和刘阚,又有什么关系?”

吕媪鼻涕一把泪一把,向吕翁哭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时辰前,那个萧先生带着人把泽儿给抬了回来,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告诉我说泽儿的事情已经了结了,然后就走了……我叫来麹郎中,又问泽儿是怎么回事……呜呜呜,泽儿,还是你来告诉你爹事情的经过吧。”

吕泽哭诉道:“爹啊,孩儿本来在牢狱中好好的。可傍晚的时候,那刘阚带着人闯进了监牢,问孩儿是不是想活命,还说要想活命,就听他的。孩儿想啊,刘阚不管怎么说,也是从咱吕家出来的人,于是也没有提放他。哪知道,哪知道那刘阚突然动手,把我的腿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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