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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徒(233)

沿途又收拢了一些残部,多多少少的也有两三千人。从鸡头山战败之后,阿利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回匈奴。头曼不会饶他,那些所谓的王公首领,也不会和他善罢甘休。除非……除非他能立下大功。否则地话。回匈奴就只有死路一条。在当时。阿利的确是非常的苦恼。

不过,这苦恼很快就没有了!

头曼在横山昭王城遭遇蒙恬主力的迎头痛击,惨败而走。阿利当时还想要回朐衍报到。头曼都败了,他的失败相对而言,不过是小败而已。凭借他身后的背景,足以在匈奴东山再起。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匈奴败了……并且是败得那样凄惨。连朐衍都丢了,冒顿更带着人员物资退至了大河北岸。头曼死在了朐衍城下,呼衍提也被斩杀在了临河地渡口。

而造成这一切的。居然是那个几乎被阿利遗忘掉的富平败军。

正当阿利茫然地时候。蒙恬的屠戮令发出。北疆秦军蜂拥而出,在短短的二十天里。阿利遭遇秦军十一次。连番血战之后,好不容易聚拢来的残兵败将,如今只剩下身边这百余人。

河南地,不能呆了!

大河北岸……

那里虽然还有匈奴人,但全都是冒顿的人。在一连串的打击之下,阿利也认清楚了冒顿的真实嘴脸。那是一头孤狼,一头能隐忍,凶恶狠毒地孤狼。匈奴之败,说穿了并不是败给蒙恬,而是败给了自己。如果一开始,大家能齐心协力地话,现在早就打到了咸阳城中。

彼此间相互勾心斗角,互不信任。

即便是父子、兄弟,在关键时刻,也会毫不犹豫的在身后射出致命的暗箭。

匈奴要崛起的话,只能有一个王。什么四角,全都是狗屎……如果这一战,大权在自己的手中时,又怎么可能败得如此凄惨?狠狠的咬了一口干硬的大饼,阿利鼻子一酸,忍不住流出两行泪水。

干饼入口,有点发苦。

可是这心里面,却是更苦……

这时候,那亲兵用兜鏊盛了清水过来。脚步声响起,阿利连忙抹去脸上的泪痕,又恢复早先的平静之色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看见自己地眼泪。这些人到现在还跟随自己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垮掉。可是如果看见自己流泪,也许连今天晚上地月亮,都别想再看上一眼。

阿利现在是谁也不会相信。

“乌维,打听消息的探子回来了没有?”

中年男子是阿利地母亲从东胡嫁给头曼时带过来的老奴。一直以来,对阿利都是忠心耿耿。

听阿利询问,乌维连忙回答说:“已经回来了……只是先前看大王情绪不高,故而不敢打搅。”

如果放在以前的话,阿利早就一鞭子抽过去了。

可是这一次,阿利非但没有动怒,反而笑了一下,轻声道:“乌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过似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擅作主张。如果我们不能及时得到消息,就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早先在鸡头山,我若是能存一些小心,多打听一些消息,也就是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失败,有时候的确会让人成熟许多。

阿利闭上眼睛,沉吟片刻后说:“好了,说吧,有什么消息?”

“据秦军所传。大王子在退至大河北岸之后,先是割让了河北两千里土地,三万头牛羊,向月氏国称臣。而后又率领残部,大约二十余万人,准备撤退到狼居胥山,进行休养生息。”

阿利猛然抬起头。瞪着乌维。那目光锐利,让乌维不由得心里发慌……

好半天,阿利笑了起来。“哥哥果然厉害。我以前还不服气他,但是现在,却真的要说一声服气了。真真是好谋划啊,让出了两千里土地给月氏国,其实就是把月氏国推到了前面。

退居狼居胥山……嘿嘿,向北可吞并鬲昆和丁零,向西能吃掉呼揭和种羌。不但远离了老秦的攻击。同时还避开被我舅父吞并的可能……狼居胥山水草丰茂。虽比不上大河南北地富庶,但却能更好的发展,更好的休养生息,更好的壮大。哥哥,你果然厉害……好,好,好!”

阿利一连说出三个好,倒是让乌维感觉非常的迷茫。

“大王,那我们要不要去狼居胥山?”

阿利摇摇头。“不可以。以我们现在这点人马。去了狼居胥山,看人眼色不说。弄不好还会被人害死。乌维,我们不能投奔哥哥,如今之计,唯有回东胡,去找我舅舅,暂时蛰伏。

舅舅已经老了,他那几个孩子,根本就不值一提。

乌维,我们去东胡……另外,我们在路上抢来的那些中原人的典籍,你一定要好好保存。

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回来。

那时候,我要再和那老罴较量一番,两枚弃子的交锋……哈哈哈,我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兴奋。”

阿利忍不住放声大笑。

那笑声中有多少的苦涩,有多少的悲伤,外人是无法听出来。乌维等人静静地看着阿利,在这一刹那,只感觉阿利好像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似地。阳光下,那背影格外的高大。

“乌维,把大家分成十队,两队一组,轮流巡视周遭动静。天黑以后我们动身,从勾注山出向北……那里虽然也是老秦疆域,但是人烟稀少,老秦的兵马不多。从今天开始,咱们日间休息,夜间出动。顺着濡水而行。只要能通过燕长城,咱们也就算是彻底的安全了。”

乌维等人齐声应命,各自准备去了。

而阿利则静静的站在林边,嘴角突然间微微一翘:老罴,咱们终究还会有再见的时候。

刘阚没由来的一个寒蝉,然后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刘阚苦笑道:“谁和我关系这么好,居然如此惦记我……李成,你接着说,这泗水都尉,究竟是个什么勾当?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官职?另外,大公子不是要召见我吗?

这都快五十天了,眼见着已经过了仲秋。

其他各部人马都有指派,为什么只有我这一部兵马,到现在也没个消息?是让留,还是让走?整天介地呆在这兵营里动弹不得……你看屠屠,那小子憋得都快要疯了,总该给个说法吧。”

屠屠眼睛一翻,“这里有吃有喝的,我急个甚?我看不是我疯了,是军侯你快要憋疯了吧。”

军帐中众人闻听不由得大笑起来。

樊哙说了一句实话,“成司马,真该给个说法了。要是没我们什么事儿,还想回家过新年呢。”

是啊,掰着指头算一算,离开家已经一年了。

别说刘阚这种有家室的人想家,樊哙任敖也都有些思念故土。当然了,最主要地,这些人都不是能清闲下来的主儿。这么整天被圈起来养膘,实在是有些不舒服。

李成笑道:“上将军也知道军侯在这里等得可能不耐烦了,所以今日将我召过去,就是说这件事。

咸阳方面的封赏,今天才送抵朐衍。

军侯此次在北疆杀屠耆,斩呼衍提,更斩首无数,立下军功。故而为军侯提爵三级,为左庶长,三日之后回转泗水郡,官升泗水都尉,仍驻守楼仓。不过除了继续掌管楼仓之外,军侯还要担负起更大的责任。以淮水一线为主,西起大泽乡,东至大海,南到东阳县,北至胡陵……监察两郡一县的吏治和治安……秩比两千石,虽不比各郡郡守,然则却大于郡守。”

“啊!”刘阚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而军帐中,更响起一连串的嘘声。

李成说:“这是上将军、平侯和大公子三人联名保奏。丞相府一开始并不同意,但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平侯还让我转告军侯:陛下在朝会的时候,还好奇地询问上卿大人,这刘阚是什么人?北疆四名主事者中地三个人,居然联名保奏?军侯,从现在开始,你可就已经入了陛下的耳了。”

刘阚忍不住又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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