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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徒(154)

“主人,好一招斩葫芦!”

那大汉一个懒驴打滚,顺势抄起了青铜棍。

在他身后的青壮,呼啦啦涌上前来……

“喂,不要打了!”

刘阚却在这时候收手,笑着退回席上,“这大好的天气,打架多煞风景,不如坐下来喝酒吧。”

大汉一怔,有些犹豫的看了刘阚一眼。

摆手示意身后地青壮退下,同时把青铜棍交给同伴,上前两步一拱手:“在下伊芦(今连云港市灌云县伊芦乡)钟离昧,刚才是我莽撞了些,还请见谅。”

钟离昧?

刘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由得微微一怔。

有点耳熟,但记太清楚了……钟离昧,好像是项羽的人吧……哈,难道还是名人不成?

曹无伤忍不住插嘴道:“伊芦在什么地方,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你不说话会死人吗?”审食其如何看不出,刘阚对这个叫钟离昧的家伙,产生了兴趣,忍不住端起酒杯,“喝酒吧,话真他娘的多。你这家伙,迟早死在你这张嘴上,喝酒喝酒。”

刘阚也不知道伊芦在什么地方。不过他不会像曹无伤那样的莽撞询问,而是说:“好汉,刚才我们喝酒,不知怎得罪了阁下?”

“啊,这个……”

钟离昧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那食案旁边的酒瓿。

这时候,客栈主人从柜台后钻了出来,陪着笑说:“客官,客官……事情是这样。这几位也算是我店中地常客,就住在郯县以东地伊芦乡,路途有点远,走路大约要一天的时间。平日里会打些野味,来我这里贩卖,还好两杯杯中之物。几位客官地酒好,他以为是我不卖他。

所以……误会了,真的是误会了!

钟离,你这小子也是,叔这里有好酒,难道还会不卖给你?这酒,是客官们自己带来的酒水。

知道这是什么酒吗?这叫做窖酒……我这小地方哪有可能进到?”

钟离昧面红耳赤,挠着头连连道歉。

“哈,这又算得了甚大事?”

刘阚过去一把拉住了钟离昧的胳膊,笑道:“钟离兄喜欢我们这自酿的酒水,也是我等的缘分。店家,莫要再解释了,我不会生气……哥几个若不嫌弃,我们不如同席而作,畅饮一番如何?”

说着话,刘阚对审食其说:“其哥,你带了多少酒?”

“没多少,十瓿而已。”

那店家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十瓿,还不多?估计这酒在市面上,至少要三五千钱才能喝道吧。

“这是你酿的酒?”

钟离昧诧异的看着刘阚,“还未请教您尊姓大名。”

刘阚微微一笑,“在下刘阚,早先住在沛县,如今居于楼仓……怎么,你听说过我的名字?”

“你就是刘阚?”

钟离昧露出一抹惊色,失声叫喊了起来。

第一二四章 - ~红豆生南国~

事实上,连刘阚自己都不知道,他如今已经成了泗洪东海一带的名人。

且不说别的,单他在楼仓设计诛杀丁弃的一战,让许多人都记下了他的名字。在人们的口中,刘阚是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特别是那些对刘阚恨之入骨的六国后裔,更变着法子制造谣言。虽然说还达不到那种能令夜儿止啼的效果,但也算是凶名昭彰。

东海郡,虽然是以移民为主,但作为齐鲁和故楚交汇之地,自然也不可避免的收到了影响。

好在,这钟离昧所在的伊芦乡,原本就是一块蛮荒之地。

距离郯县有些距离,大国的教化也并非特别的严重。虽然那谣言把刘阚形容的赤面蓝牙,若同鬼怪一般。但在钟离昧等人的心目中,只是觉得刘阚凶恶了些,倒也说不上什么仇恨。

不过如今一见真人,似乎和谣言里的不太相同。

有道是,谣言止于智者。钟离昧虽然没读过书,也不识字,可为人很机灵。

智者,不一定是那些饱读诗书的人。乃至于说,书读的多了,有时候还会变成愚者。钟离昧算得上一个智者。从一开始就不怎么相信那些谣言,如今见到刘阚,虽吃惊,却无敌意。

倒是那店家着实吓了一跳!

我的老天,这瘟神怎会出现在我这儿呢?

行为言语之中,就多了几分畏惧。刘阚看了一眼那店家,从怀中取出一块金饼,扔到了店家手里。

“有甚好吃的。只管上来,酒若是不够,就去别家里进。若钱绢不足,但说无妨。我要在这里请这些兄弟吃酒,你莫要再打搅。去把大门关上,损失多少金钱。我到时候一并补足。”

“够了,够了的!”

店家捧着那金饼,却好像捧着一块烧红了的铁块,心惊胆战地走了。

刘阚一摆手。“昧兄弟,刘某是老秦人。在你等眼中,也许属于那种穷凶极恶之辈,可敢与我同席?”

钟离昧扬眉一笑,“有何不敢?”

说完,他转身对那些青壮说:“兄弟们,今天杜陵酒神请客。把食案摆在一起,放开肚子吃喝。”

那些青壮,显然是以钟离昧唯马首是瞻。

闻听齐声喝了一句:“谢杜陵酒神。”

一群人动手,把食案拼在了一起。店家屁颠的跑过去收起了幌子,关上了大门。厨上流水一样的奉来菜肴,虽不是什么好菜。但也极为丰盛。一坛子一坛子的酒,放在了食案旁边。

钟离昧斟上一碗酒,“在下谢仓令了!”

他也知道,刘阚如今是楼仓仓令……

刘阚微微一笑,举起酒碗,一饮而尽。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别的事情,只是开怀畅饮。

“昧兄弟,伊芦在哪儿啊。”

“哦。就在朐山脚下。”

刘阚一怔,脱口问道:“可是东门阙之朐山?”

“正是!”

刘阚不由得笑了。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古人诚不欺我!我这边正说着要去朐山,这边就有人送上门来。只是,刘阚也知道欲速而不达地道理。看得出来,钟离昧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和这种聪明人说话,耍花招是不太可能。

反正将来在东门阙设立盐场。少不得和钟离昧打招呼。只需要一个机会。到时自然水到渠成。

曹无伤诧异道:“阿阚,你不是也要去朐山吗?”

钟离昧疑惑的抬起头。“仓令要去朐山?”

刘阚点头说:“正是……我与巴蜀秦家,要往朐山一行,看看那里的情况,将来好设立盐场。”

“哦!”

钟离昧恍然大悟,“这件事我倒是听人说过。没想到竟是仓令。”

刘阚摆手笑道:“我可不是主事地人,不过是想跟着人家沾点光而已。此次,我只是随行。”

“原来如此!”

钟离昧点头道:“既然如此,昧且预祝仓令成功!”

“借你吉言,干了!”

大家不再就这个问题而纠缠下去,推杯换盏的好一番喧闹。刘阚了解到,伊芦乡大都是当年的郯国后裔。郯国被灭之后,其后裔逃离故土,转移到了伊芦。那里偏僻,且有临近大海。齐国人也不想做的太绝,在招拢无望之后,索性就放任之,由着这些郯国后裔在伊芦。

一晃,百余年……

郯国的概念,已经多多少少的单薄了。

甚至许多人忘记了,曾经有这么一支少昊后裔组成的国家。即便是伊芦人也是如此。如果说刚开始还有人记得要复国。但随着一批有一批地人老去,如今大多数伊芦人,以记不得当年的郯人身份。钟离昧却还记得,酒酣时,竟忍不住感慨万千,诉说这世道的沧海桑田。

刘阚只是在一旁静静聆听。

郯人的思想观念,传自于郯子,有点近似于儒家的学派。

但有不同于儒家思想……具体哪里不同?刘阚又说不太清楚……

这一场酒,直喝到天将晚。

钟离昧告辞启程,踏着暮色,和他的那些乡亲们,走上归途。他们必须要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城,连夜动身,回转伊芦乡。刘阚虽有心挽留他们,却被钟离昧婉转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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