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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徒(102)

刘阚哭笑不得……他叹了口气,伸出了手。论个头,他比刘巨低小半个头,但是当他抓住刘巨胳膊的时候,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刘巨挣扎了一下。那是一种本能,因为恐惧而生出地本能。虽然不知道这巨汉曾经历过什么事情,但能想得出,那一定很可怕。

“大哥,你和信玩耍,我不反对!”

刘阚说着话,从王信手里接过一块湿巾,给刘巨擦了擦脸上地灰尘,温言道:“但你要知道,信今年才十岁,还是个小孩子。玩耍的时候,注意一下轻重,莫要伤了他才是。”

“唔……我记下了!”

也许是早先刘阚留给刘巨那凶狠的印象太深了,此刻刘阚的一番举动,让他这么一个老大的汉子,眼圈一红,居然滴答滴答的流下了眼泪,“弟弟,你以后不要再凶我,好不好?”

刘阚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忍不住笑了。

“来,我教你们打拳!”

王信立刻高兴起来,而刘巨见刘阚笑了,也跟着笑了。

三个人跑到了后院的练武场,施展开了拳脚。一开始地时候,王信还跑过去凑热闹,可是到了后来,刘阚和刘巨较量起来,他就插不上手了。干脆一个人练三宫步。旁边有一匹小马观战……那小马是吕地马。一晃半年过去了,小马长大了不少,和王信很要好。

这刘巨,果然是天生的力士。

记忆虽然不再了,可是那功夫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一开始,刘阚还不敢施展全力,可渐渐地就发现。如果不施展全力的话,根本不是刘巨的对手。两人拳来脚往,打得兴起时,刘阚抄起两根毛竹。扔给了刘巨,“大哥,再来!”

毛竹挂着一股风声,呼的横扫千军。

刘巨也进入了状态,大吼一声。百十斤重地毛竹在他手里轻若无物,一招跨剑横戟,脚下滑步,身形顺势一转,截击而出。两根都重达百斤的毛竹撞击,蓬的一声闷响。

毛竹粉碎,顺势裂开。

裹在毛竹最前段的布条,也随之化作片片蝴蝶,纷纷扬扬。

“阚,巨。你们在做什么?”

刘阚和刘巨的比试。惊动了正在午睡的阚夫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就跑了过来。

正好见刘阚和刘巨这刹那间的一次交锋,不由得大惊失色。

刘阚一吐舌头,连忙道:“母亲,我在和大哥玩耍,你别担心……我们没什么事情地。”

“你们这是玩耍吗?”阚夫人厉声道:“我看你们分明就是生死相搏。”

说着话,走到刘巨的身边。伸手打了他一下。而刘巨这会儿也扔了毛竹。挠着头傻笑。

“你二人以后不许比试,都是大人了。怎没有半点的分寸?巨,跟我来,试试新衣服。”阚夫人拉着刘巨走了,只留下刘阚在演武场中苦笑……到底,谁是亲生的儿子啊!

“主人,主人,我们比试吧!”

王信眼睛刷亮地看着刘阚,惹得刘阚又是一阵哭笑不得。

吃过晚饭后,刘阚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中午的事情已经抛在了脑后,就算刘邦要报复,怕他个甚?哈,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平心静气的坐下来,刘阚从书案上拿起一卷竹简。

竹简名为《吕氏春秋》,是刘阚从唐厉那里找出来的书籍。吕氏春秋是由吕不韦编撰而成,分十二纪、八览、六论共二十六篇,合二十余万字。后世流传地吕氏春秋,刘阚并没有看过。而他手中的吕氏春秋也只是一部残篇,不过有总好过没有,刘阚倒也知足。

刚看了一会儿,房门却突然被人敲响了。

刘阚诧异的起身,开门一看,却是唐厉和蒯彻两个人。

只见这两个人表情严肃,看到刘阚,唐厉沉声道:“阿阚,有点事情想要和你说,有空吗?”

刘阚原本还想开个玩笑,可是看这二人的表情,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侧身让开了一条路,让唐厉和蒯彻进来。

“坐吧!”

刘阚关上门,在书案后坐下来,抬手让座,然后问道:“有什么事情,要这么晚跑来?”

唐厉和蒯彻二人,相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许久之后,唐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阿阚,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非常严肃的问题,希望你能好好回答我……今日你在途中做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系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我和老蒯,还有审食他们都想知道,这首歌,真的是你所想?”

“啊!”

刘阚瞪大了眼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是偶然间的那么一次感怀,未曾想却被唐厉他们听到。

“我……”

“东主,此前您在宋子,曾私下与我等说,那高渐离若能杀得秦王,于秦,于苍生皆有好处,不知是何意思?彻曾推敲,只觉东主您似有所指。莫非您认为这战火将会重燃?”

唐厉说:“阿阚,从我认识你开始,能感到你心中一直有所畏惧。你能推测出货币一统,还能预见到皇帝不会分封……还有你后来酿酒,还供奉万岁酒,似是想要求什么。

南征百越,与我等其实并无干系。

可是你却非要弄出那药酒,想必也不会是因为无伤和我那一句戏言吧。奔波许久,我一直想要问你:你在怕什么?你在求什么?阿阚,你我兄弟一场,还望你能够坦诚相告。”

蒯彻说:“是啊,东主,您究竟有什么想法,为什么不能和我们说呢?也许,我们能替你分担一些忧愁?虽然说人玩高处走,可我们这些跟随你的人,总要有个方向不是?

东主啊,您究竟想做什么?”

第八十五章 - ~弃我去者昨日不可留~

已夜了!

一轮皎月升空,却将那银辉洒遍大地。月光透过院中古树繁茂枝芽的缝隙,照射进了天井。

初夏的夜,风轻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紫藤花清香,让人感觉很舒服。

刘阚坐在天井中的石墩上,把弄着一支飞凫箭……可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唐厉和蒯彻并没有急于让刘阚做出回答。

他们很清楚,似这种事情,并不是一件能轻易说出口的事情。刘阚需要时间去思索,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而且刘阚的那一首歌,已经说明了很多,这已经足够了。

但是刘阚,却感到了一种危机。

审食其也好,唐厉也罢……还有蒯彻、灌婴,乃至于曹无伤!如果他的回答不能够让人满意,辛辛苦苦营造的一点人脉,很可能也就随之飘逝飞走。还有那些正在犹豫的人。

可问题是,那大风歌,不是他所做啊!

闭上眼睛,靠在身后的大树上,刘阚怔怔的看着天空。

从枝桠的缝隙中,可以看到闪烁的繁星,皎洁的明月,还有深邃,浩瀚的夜幕苍穹。

我想怎么走?

刘阚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从来到这世上的第一天,他所想的就是自保。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亲人,保护好朋友。

除此之外,他还真的没有想太多……

那些纵横驰骋于这个时代的英雄啊!刘阚心里总归是对他们有些畏惧。不管是已经见到的刘邦萧何,还是没有见到的项羽范增。甚至还包括了那个在大泽乡发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陈胜吴广。当然了,始皇帝地阴影。如同一座大山,让刘阚难以喘息。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前世看到这一段文字的时候,也只是那么一笑,绝不会太在意。

但是来到这个时代,看到这个即将混乱的时局……刘阚真正的体会到了,那份小人物渴望出人头地的心情。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刘阚的思绪,一下子又乱了。

八个字,宛如黄钟大吕般,不断在刘阚的脑海中回响。

胸中好像有一口气,憋得他难受至极。想要叫喊,想要咆哮,可是却似乎无法喊出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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