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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城(16)

然而,就在生死一瞬之间,手上的戒指忽然放出了亮光!

“玄靖!”她失声惊呼,明白是他替她召唤出了戒灵。惊呼声未落,一道黑影从背后飞快地掠来,一把将她按倒在地上,用身体挡住了她!

那股邪气飞速袭来,正面击中了黑甲剑士。那一瞬,玄靖只觉得眉心的旧伤痕一阵剧痛,心口似乎有利刃直刺而入!然而他来不及多想,反手拔起天霆,一剑就刺向了地上的医圣。

剑锋准确地从双目之间刺入,将女医圣的头颅整个破开,与此同时,万道光芒刹那间落下,穿过伤口,将这具被污染的残躯焚烧!

沉沦于魔域多年的医圣·莲,终于化为灰烬。

那一次,他们一行终于从华渊城死里逃生。

然而,为了救初霜,玄靖却被魔的使徒正面袭击,在生死边缘挣扎了三个月。在重伤的几个月里,她一直陪在玄靖身边,日夜照顾,寸步不离,即便是队长也无法令她回去稍作休息。

在玄靖醒来的那一天,精疲力尽的她松了一口

气,瞬间倒了下去。然而刚苏醒的玄靖迟疑了一下,却居然没有去扶——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的额角撞在了床脚,额上顿时流下一行殷红的血来。

“你有毛病啊!”闻声跑进来的神羽看到了这一

幕,连忙将跌倒在地昏迷不醒的初霜扶起来,怒叱,“怎么不扶住她?”

玄靖看了看队长,淡淡:“我答应过你不碰你的女人。”

“……”他一下子噎住了,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将初霜抱到外问的床上。

看到他离开,玄靖斜靠在床头,吃力地将天霆抽出,照了照自己的眉心——那个伤痕似乎没有裂开,只是略微有些发红。

神羽很快转回来,关上房门,拉过一张椅子在病榻前坐下,上下打量了同伴一番,忽然道:“别装模作样了……不碰?在华洲城的时候,你还不是照样扑上去了!”

玄靖收起剑,道:“那时候来不及多想。”

“倒是会抓住时机逞英雄。”冲羽忍不住哼了一声,非常不满,“你到底想什么呢?开头怂恿她去送死,后来又扑出去舍身救她?”

玄靖依旧只是淡淡:“她是唯一的医师,不能出事。”

这样的答案挑不出毛病,却让他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冲羽打量着这个从来不怎么说话的同伴,回忆着那一战的所有细节,忽然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肩膀,将他从床头拉了起来!

“你……你是早就想好了的,对吗?”他死死盯着玄靖,眼神愤怒无比,“从一开始劝她去送死的时候你就想好了要这么做!看你那时侯冲出去的速度,拿捏准的时机,并不是临时起意就能做到的!”

玄靖和他对视了一瞬,只道:“那时侯我离她最近而己。”

他冷笑了一声:“因为离得近、就急着赶上去送命?”

“换了你在那儿我也会救你。”玄靖声色不动,叹了一口气,“更何况,我还欠她一条命。”

神羽还是不信,冷笑:“队里谁不欠奶妈好几条命?”

“不是加入队里后欠下的。”玄靖低声,“是很

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的语气有些低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默地握紧了手,冲羽看着他的表情,忽然问:“她走向师父的时候,和你说了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玄靖震了一下,眼神变了变,没有回答。

“不肯说?你这家伙……”冲羽用力抓着同伴的肩膀晃了一晃,不知道说什么,哼了一声又松开了,满怀不悦地嘀咕,“这下可好,她心里一定又会向着你了!老实说,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有受虐症别人越对她不好越冷淡,她就越稀罕越不肯放——我知道有些女人就是这样!”

玄靖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才道:“我不懂这些。”

“哎,要怎样才能让她对你死心呢?”冲羽抓了抓头发,俊朗的脸上流露出烦躁不安的情绪,“是不是你有了其他女人,她就会自觉走开了?喂,要不我给你找一个美女,你逢场作戏配合一下给她看看?”

玄靖微微一震,看了他一眼,眼神锋利冰冷:“不。”

“我就知道你不答应。你这家伙倒是比悟心更像和尚,”他倒不意外——这么多年他们走遍天下,在死里逃生后有时也去喝个花酒庆祝,却从来不见玄靖找女人。

他不由悻悻地嘀咕:“哎,我说,难道你喜欢男人?”

玄靖没有说话,又看了他一眼。

“哎……”冲羽顿时毛骨悚然,连忙摆了摆手,“算了算了。”

“要不,你还是对她殷勤一点吧”神羽想了想,又把椅子往病床前揶了挪,异想天开地对同伴建议,“她现在被你吊着胃口呢!如果觉得你其实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估计就不会巴巴儿的惦记着了。”

“……”听到这里,玄靖终于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看了喋喋不休的队长一眼,冷然,“我加入队伍是来诛魔的,不是来帮你泡妞的。”

“那你是不肯帮我了?我自己来想主意就是!老子什么样的美人没搞定过,会搞不定一个奶妈?”他跳了起来,在房间里疾步走了几圈,“你说,我要是也变得高冷一点,对她爱理不理的,她会不会也觉得我比较神秘莫测?”

“……”玄靖眉头动了一动,没有说话。

“要么等下吹遇到危险,你们谁都不许救她,一定要让我来!”他摩拳擦掌,幻想着种种可能性,“等我舍身帮她挡了一剑,她一定会被我感动吧?”

玄靖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是炎国少主,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你懂个屁!”冲羽被他这种饱汉不知饿汉饥的口气激怒,劈头道,“你这一辈子都是孤家幂人,怎么会知道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滋味?”

玄靖沉默下去,不再说话。

“算了,不想了,或许明天我们就死了。”他停顿了很久,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口说了一句谢谢,“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你救下了奶妈——而且,多亏了你,她才不用亲手杀死自己的师父。”

“……”玄靖沉默了一下,“她是医师,最好不

用弄脏自己的手。”

不用弄脏自己的手?神羽愣了一下:这就是他最后关头冲出去,替她杀掉远圣的原因么?

“你……”他抬起一只手指着那个黑甲剑士,似乎想说什么,又放了下去,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回头定定看着玄靖,忽然恶狠狠地道,“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许打她的主意:奶妈是我的!知不知道?”

玄靖没有看他,只是漠然点了一下头。

当冲羽走了之后,他重新拿起剑,照了照自己的眉心。当剑光映过眼眸的时候,那一句话仿佛又重新在耳边回响起来——

“在葛城的时候,你说过欠我一条命。那么,就在今天还吧。”在独自走向魔之前,她在他的耳边轻声,“即便我死了,你也要从这里杀出去!”

她的怀抱柔软而微凉,带着遥远记忆中那种淡淡的香,她的声音宁静而温柔,穿透了回忆中瘟冽的风雪,在耳边低回无限。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额头抵在了天霆的剑柄上,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一如昔年那个病榻上装做睡去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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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之后,初霜就似乎有些变了。

作为一个医师,她的天性原本是善良而无私的,只要还有一丝力气,便会竭尽全力地去帮助身边所有的人。他经常会嘲笑她侧隐之心泛滥,然而,或许是亲手砍杀过最亲爱的师父,她的性格变得果决起来,开始懂得在生命之间权衡取舍。

在琼州,他们再度遏到一群刚被魔物附身的难

民。那些病人的脸和手已经开始溃烂,眼珠发红,但神志却还是清醒的,初霜迟疑了良久,却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只留下一些药物便掉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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