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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小姐(370)

“你的书……”

袁德凯将书扬了起来,赫然就是关押秋茵房间里的那本《蔚撩子》。

秋茵惊喜地推开了车门,哪里会想到,她还有机会再得到这本书。袁德凯将书递给了她,然后移开目光,转身就走。

“等等。”秋茵拿着书,叫住了他。

袁德凯停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过身来,只是那样僵直地站着,问还有事吗?他很忙,还要赶回北厩。

“谢谢。”

秋茵紧紧地握着那本书,由衷地说了一声谢谢,谢谢他为她从北厩赶来,谢谢他为她聘请的律师,谢谢他一直坚守到了审判的最后,也谢谢他帮她拿回了这本书,当然也要感谢他这么多年对夏二秀的心。

“不用。”

袁德凯只说了这两个字,就大步地走向了他的车,车门边袁德旺哆哆嗦嗦地杵在雪地里,咬着牙齿,愤恨地问着。

“哥,你,那么喜,喜欢她,干脆抢,抢回去算了,反,反正古逸风都死,死了”他一边费力地说,一边眨巴着眼睛,只要对他哥有好处的事情,他什么都肯做。

“闭嘴,上车”

袁德凯拉开了车门,将他的弟弟袁德旺赛上了车。

“哥,真的,我看行……”袁德旺还不死心。

“谁说本少爷喜欢她,本少爷只是习惯了和古二少爷争,现在姓古的死了,还有什么好争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袁德凯嚷嚷得很大声,听起来粗枝大叶,不修边幅的一句话,却隐隐地含着一种伤感,他真的要放弃了,从此将一份真情埋藏在心里。

袁德旺一向头脑简单,听了之后,点点头,说大哥果然深奥,连他都差点当真了,说来也是,夏二秀不就是个女人吗,还那么凶悍,哪个男人会喜欢。

兄弟两个一唱一和之后,袁德凯也上车了,汽车向大雪中开去,掀起一条雪浪,消失在一片迷茫之中。

秋茵目送着他们兄弟的离开,争争斗斗这么多年,恩恩怨怨结了不少,到了最后,还不是要面对同一个敌人,她相信,袁德凯一定不会卖国求荣。

慢慢将书打开,看到了那张拼接纸,虽然已经皱巴巴,可古逸风的字还看得清楚,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三个字,蓦然之间,秋茵发觉,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之后,她的心竟然还不如在那个房间里充实,越发的寂寞了。

古逸风,秋茵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真的相信他已经死了,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生和死的距离到底有多远,她无法预测这种距离。

“开车吧。”秋茵倚在了座位上,轻声地说。

司机这才回过头,看了秋茵一眼,开腔说话了。

“夫人,咱们回家了。”

这声音实在耳熟,秋茵警觉地抬眼看去,发现开车的司机竟然是仁东。

第482章 :袁德凯的女人

一直以为东北一战,她再无缘见到熟悉的面孔,却再次意外地看到了仁东,东北沦陷之后,他逃去了南方,留在了许晋庭的报社工作,这次是争着要来东北街古夫人的。

仁东高兴地发动了车子,汽车向南开去,这一路,他都很紧张,直到汽车离开了凤城的范围,才稍稍放松了一下。

在中途,怕有盯梢,换了一辆看似陈旧的老爷车,开着这辆车,仁东就打开了话匣子,说了很多秋茵回安城时在凤城发生的事情,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东北军的战败,他竟然哭起了鼻子,说那时死了很多人,到处都是尸体,司令亲自上阵,还差点被炸弹炸死了,他身负重伤,带领剩余的部队撤离凤城,退守兴城,日本人随后追来,在兵工厂,司令下令炸毁整个武器库。

“到处都是爆炸声,飞溅的碎片,漫天的火光,我们和司令分散了,一路向西撤退……”

仁东说这仗没法打,没有外援,没有接应,好像群狼困住了东北虎,就算东北虎凶悍又能怎么样,袁明义这个王八蛋,龟孙子,他就不是人,仁东一边开车一边骂着,似乎这样也不能解气。

“我们少数人逃出来了,向南移动,退出了日本人的包围圈,出来后才知道,司令一直没有放弃,但是生是死,没有人知道……”

秋茵听着仁东的陈述,虽然忍着,却还是泣不成声,那种和古逸风不能相见,永世分离的感觉锥痛着她的心,手指死死地扣着那本书,摇着头,希望一切可以重来,让她再重温和他一起的日子,珍惜和他一分一秒,可惜,什么都迟了。

仁东见古夫人这样伤心,不敢再提及那些往事了,车厢里一片沉静,她仍旧在啜泣着,这一哭,难以控制,一直哭到了深夜,憋着的那口气硬气,此时也垮了,浑身变得虚脱无力,最终还是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座位上,她生病了。

时间缓缓流淌,消逝,秋茵清醒的时候,已经不在行进的车上了,周围眼前一片雪亮,身上盖着暖暖的被子。

“二嫂,你醒了。”晓丹走过来,将一碗热烫端过来,盛了一勺,小心地吹着,然后送到了她的唇边,秋茵慢慢地喝了下去。

“你生了博弈,没休息,怕以后会落了病了,老了就遭罪了。”她继续说。

“博弈?”秋茵轻声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你二儿子的名字,爸不在了,妈找人取的。”晓丹的眼睛红了一下,提及古世兴,她还是有些难过,这人死了,到现在尸骨都不能归了祖坟,草草地葬在了兴城,她很想尽尽做女儿的孝道,可东北已成雷区,她那里敢踏入一步。

“孩子怎么样?”秋茵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儿子,他才出生,就必须和她分离了,她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

“很健康,吃的也多,这小子长得太好看,妈说,长得像你,等你裁了,回了安城,就能看见了。”

古晓丹又给秋茵喝了一些烫,才说明了状况,因为她中途生病,不得不临时安置下来,这里是山西的一个小镇,许晋庭怕别人照顾不周,就让古晓丹来了,毕竟秋茵醒来见到亲人,比见到一个陌生人要安慰得多。

“我得回去看看孩子。”

秋茵支撑要坐起来,却浑身都疼,晓丹按住了她,说她月子没好好休息,又出去吹风遇寒,得了产后风,现在决计不能再出去了,外面又风又雪,等过段日子身体好了再说吧。

晓丹怕秋茵再难过,关于她二哥的事情一个字都不提,秋茵也在回避这个话题,希望时间能治愈她这个心病,可这时间会是多久,她怕是一辈子那么长。

“我病多久了?”秋茵晓得自己昏睡了一段时间,不会太短。

“断断续续的,也有一周多了,期间你醒了,也是昏昏沉沉的,不清醒。”晓丹说。

原来那么久了,秋茵叹息了一声,看来这一病,耽搁了不少时间,她的目光在周围寻找着,终于看到了那本书,忙拿过来,轻轻翻开,看到了那张纸,心里才安慰了许多。

此时的夏二秀就好象一个陷入初恋之中的少女,要看着这张纸,才能安心度日,不然就会患得患失。

“东北公审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许晋庭也没什么时间照顾我们母女,就让我们留在安城了,若不是你病了,我也不能从安城来了这里,唉,想不到青歌儿…。。”古晓丹一直生活在东北,怎么会不觉得难过,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毁了。

“有青歌儿的消息吗?”秋茵低声问。

“没有,听说她也离开东北了,可去了哪里,倒没听说。”

“希望她一切都好。”

虽然是一句祝福,可秋茵的心里并不平静,她真的希望青歌儿能好,继续她的戏曲生涯,可惜,系数这个时期出名的花旦角儿,历史上没有青歌儿这个名字,秋茵晓得她离开后再也没有唱戏,也许在她的心里,失去了那个唯一的观众,她已经对所有的都失去了兴趣。

“知道吗,袁德凯要结婚了,和一个殷商家的秀。”古晓丹突然说了一句。

“他终于想结婚了。”秋茵稍稍有性惊,时间是不是太仓促了一些,可想想这个时代的婚姻就是这么回事,哪里有什么恋爱,基本上见过了,没什么意见也就结婚了,一个殷商的女儿,多半对袁家有好处。

“这个殷商很有钱,财大气粗的,可不亚于一个强势的军阀老爷了,不过这殷商的女儿长得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