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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苗和她们的朋友(27)

这孩子,恃宠而骄啊。

赵秀云瞪她一眼说:“待会我揍你啊。”

禾儿吐舌头扮鬼脸,扯嗓子喊道:“方青苗,下来吃早饭啦。”

苗苗就是下楼梯,嘴里都念念叨叨不知道在背诵什么,一不留神和爸爸撞上,要不是方海身手好拽一下,正月初一她就得上医院。

赵秀云没好气道:“我看你俩是初一就找揍。”

高明自然地进厨房拿碗端饺子,和方叔叔对上眼,脖子一凉,挪着脚步又出去。

方海今天是在房间蹭一会才下楼,觉得这表现的机会就到别人手上,看他更是不满,说:“六点就得回来啊。”

禾儿在外头玩,哪有那么早的,撅着嘴巴说:“您跟我妈几点回?”

还顶嘴呢,方海理直气壮道:“我们是合法的。”

领过证的夫妻,就是夜不归宿都没人能说什么。

禾儿被爸爸噎住,看向妈妈。

赵秀云才不管,心想你就是说不过也不会答应,只催促道:“要出门就快点。”

再晚一些,路都堵得走不动。

今天全沪市的人好像都在街上,挣钱的、花钱的人多得是。

不过人家是熙熙攘攘要进城,禾儿他们是反其道而行要出城。

就在几个人小时候住过的水南公社,哦,现在叫水南县。

县城今天要唱戏,他们决定来追忆一下童年。

公交车本来就要坐一个多小时,换乘一趟。

赶上今天格外挤,硬生生开了两个小时。

禾儿要是一个人坐这个车,能给气死,她的脾气向来有点急。

但今天不着急,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说:“我自己站得住。”

车上人那么多,高明跟她贴得近,又怕她摔,一只手搭在她后腰上,当然,也有他自己的小心思在,这会说:“没事,我扶你。”

禾儿想想自己一个能打五个的体格,抽抽嘴角想,她又不是黛玉。

到底也没说什么,心里其实是享受这种感觉。

两个人凑在一起说话,说的都是些小时候的事。

青梅竹马,哪怕是高明在青岛读书的那几年,他们也是书信来往频繁,有时候一礼拜有两三封,彼此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样想来,好像连处对象都是理所当然的事,不管是谁一看,都觉得不意外。

禾儿看窗外说:“家属院要拆那次,我跟月婷去过一次。”

城市发展建设,到处在调整,家属院本来就是新旧两部分,旧的拆掉用来修路。

禾儿当时站在那里,看到四面墙倒下的时候,想到的是高明。

高明记得她信里提过,说:“可惜我当时不在。”

他在青岛的那几年,就只是读书,整个人沉浸在和朋友们分开的惆怅里,对交朋友很是抗拒,因此人生所有事,都是和沪市有关。

家属院对他的人生是重要的一环。

他没见过亲妈,在后妈手里头养得懦弱,是禾儿教他立起来。

现在想起来还很感叹说:“老天爷把你送到我身边。”

这还是公交车上呢,说的这叫什么话。

禾儿都看到旁边的乘客不自在别过头了,嗔怪地拍他一下。

高明很快反应过来场合不对,不再说话,只是下车后说:“刚刚说的是真话。”

禾儿稍微想一下,说:“感觉我的人生是从来随军那年不一样。”

她念书早,上学的人少,在老家读一年级的时候就一直是第一名,一点竞争力都没有,哪怕是在公社上小学也是,是到市里上初中的第一次考试,才意识到什么叫人外有人。

沪市让她的眼界开阔,让她大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这里,不用一家人分开。

禾儿还有印象,说:“我小时候以为我爸已经不在了。”

很多人家都是这样,家里有什么事,用善意的谎言骗孩子。

她比同龄的孩子一直都聪慧,加上知道她爸是在部队,有一阵子在家找那块不存在的、她以为被妈妈藏起来的烈士之家的牌子。

这会说起来,好笑之余又说:“一家人要在一起才行。”

爸爸对孩子来说也是很重要。

高明也有畅想,忽然问道:“你想几岁结婚?”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禾儿还是可以谈论这个话题的,想想说:“我们要是结婚,可以住在我家隔壁吗?”

她舍不得父母。

高明当然可以,说:“住在一起也可以。”

禾儿喜笑颜开道:“那也要二十五岁以后,我妈说现在是我人生最好的时候。”

全是赵秀云的经验之谈,结婚有孩子的女人,总是会有更多的舍不得和放不下,她娇养大的女儿,理应在广阔的天空再飞一会。

虽然高明能给她全部的支持,但还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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