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活色生仙(网络版)(16)+番外

“小姑娘,你爹爹去了哪儿?你们晚上要不要在店里吃?”

她说得话我得想一想才能明白什么意思。

我瞅瞅她,师公去哪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一定没走远。

我也没和老板娘解释我们不是父女关系,严格来说,我们算是祖孙,中间差着白宛夫人那辈儿呢。对了,我倒没打听过师公他今年有多大年纪了。修行的人老得慢,雷庄主也是做了爷爷的人,看起来也就四十上下的样儿,要不是留着胡子,没准儿还更显得年轻。师公看起来绝对不到三十,可谁知道他真正年纪有多老了。

她见我老盯着她的裙子,把手里烧尽的草从窗子就丢出去,扯扯裙子说:“好看吧?”

“我就是没见过这样的……我觉得,裙子应该……”我比划了一下。老板娘愣了下,笑了:“小姑娘你们从哪儿来的?你说的那种裙子是我外婆年轻那时候穿的呢,现在哪有人穿那样的。”

“真的?”

“我可在她柜子里见过的。”

我挠挠头。

刚才脑子里面忽然就浮现出来那样的衣裙式样,和现在这种阔边的大圆细褶裙完全不一样。

天已经黑了,师公没有回来,老板娘给我端了一碗面条,还有一盏油捻灯,我稀里呼噜往嘴里扒面条儿,窗子底下有人用方言喊话,店老板出去答话,我探头朝外看,撑船的人从船头搬了一筐菜下来,还有用绳串的几条鱼。

我就着油灯的光,把怀里的那本册子取出来。

这些天我已经把上头的字都读烂记熟了,一闭上眼就是册子的书页,我甚至连哪个字哪个词在第几页,还有书页泛黄的样子,边角压出来的摺子,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册子的陈旧,还有老板娘所说的裙子……

我望着跳动的烛焰沉思。

这么算来,我的前生,距离我的今生,少说也有个几十年。

而且,我的前生也是精擅幻术的,说不定,和我的师公还相识呢。习练法术的人本来就比练剑的少,能精擅这一门的修行者就更少了。

师公,他会不会认识……一个叫巫宁的人?

我能直接问他吗?难道我开门见山问他,师公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巫宁的人?她是不是死了?是谁杀了她?

不,直觉告诉我,不能这么问。

窗下又有船过,摇橹的声音吱呀吱呀地响,由远而近,又渐渐离去。

隔壁传来门响,师公回来了。

我把册子收起来,晚上还得去师公那里交功课,背口诀,演练新学的两种幻术。

连着好几天都在演练的时候出错,今天一定不能再失败了。不然师公说不定恼羞成怒……

我不知道他体罚不体罚,可我绝不想挨戒尺板子,不管是打屁股还是打手心,我都接受不了。

————————————

对不起大家,更新的得少。。儿子支气管炎,我发烧,娘俩一起进医院输液……

☆、第六章 传说 三

还好今天顺利,背口诀一个字没错,演练幻花术的时候也一次成功了。

我手里拈着根筷子,在筷子尖上点了一下,那里眼见着长出花苞来,“波”的一声绽裂开,开出来的是一朵荷花,层层叠叠的瓣儿,嫩生生的金黄的芯,娇艳而端丽的一朵花。

只是没有香味。

师公点了一下头,我欣慰地松口气,那朵花一瞬间就散了形,筷子还是那根筷子。

看他心情好象不错的样子,我趁机打听:“师公,雷庄主是练剑的,你们怎么会是好友呢?”

他看我一眼:“怎么?”

“嗯,我就是好奇……师公和雷庄主,是怎么认识的?”

“年少时便认识了。”

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师公知道不知道一个叫巫宁的人。

但是那样问实在太冒险。

隔着河,从窗子能看到面是一家更大的客栈——问我为什么?光看那挑的一串灯笼就比这家客栈挑的一盏小纸灯要气派多了。

“师公,我们怎么不住那边?”

“贵。”

呃……这理由很简单,而且特别有说服力。

看来谪仙人似的师公,也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啊。

白宛夫人讲过,修行之人,尤其是我们这些习练幻术的人,不能以象是摇钱术聚宝术还有点石成金术这些末技来骗取衣食。

这是当然的,幻术把树叶变成铜钱,把石头变成金子,那毕竟是假的,人家小本生意也不容易,辛苦忙碌,最后挣了一把树叶和一块石头,那还不气得吐血啊。

“师公,你饿吗?”

我晚上还吃了碗面呢,不知道他是不是还饿着肚子的。

他挥了一下手,我知道这是叫我出去的意思。

我师公浑身上下散发的那种冷气,习惯了也就不觉得那么冷了。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可以用“面瘫”二字来形容。话少,可以用懒字来概括。以后旁人要是问我师公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以直接说:面瘫懒人。

听起来很不咋地。可是架不住人家生得好啊,又俊又帅,面瘫让人觉得高深莫测,话少让人觉得神秘玄奥……要是他长成个大麻脸矮冬瓜身材,再这么寡言少语没表情,谁会待见他啊。

唉,而且这个看起来没有半分尘世味道的谪仙似的男人,一样要锱铢必较精打细算过日子。

传说里的那些有名的剑侠剑仙,似乎都是不用钱发愁的,空着两手一袭白衣就行走江湖,剑会在需要的时候自动蹦出来,衣裳永远不会脏,身上也永远不缺钱用。

一开始我还以为师公就是那样的人物呢。

结果,只是看起来是。

我在门口磨蹭了一下,心里的疑问实在压不住了,小声问:“师公,你知道一个叫巫宁的人吗?”

刚才我还在拼命腹诽他的面瘫,可是巫宁这个名字,仿佛带着魔力一样,他的目光不再是冷漠而遥远的,忽然间变得象刀一样。

我扶着门框,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可是我挪不动脚,整个人象是被他的目光牢牢钉在了原处,一动也不能动。

感觉象是过了很久,他垂下眼,沉声问:“你从哪知道的这人?”

我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头发干,手心却直冒汗。不安与期待绞在一起牢牢把我缠住,我觉得我发出的声音根本不象自己:“在……在雷家庄,芳姐姐给我看一本书,上头,有这个名儿……好象,也是个修炼幻术的人吧?”

“出去。”

我退了一步,已经站在门外了,他又说了句:“不要和旁人提起这个名字,懂吗?”

不懂。

我太想知道自己的过去了,可是看师公的神情,他一定知道巫宁是何许人!可是他却不肯说,神情又那样古怪。

难道我,以前是他的仇人?

我左思右想,在床上象烙饼一样的翻来覆去。房间狭小闷热,后颈全是汗。

我用袖子抹了两下汗,不知为什么,忽然间想到——师公现在,大概也没睡着。

没什么道理,就是直觉。

我把头凑到板壁上仔细聆听隔壁的动静。这壁就是薄薄一层木板,不过我累得脖子都酸了,那边还是静悄悄的什么声息也没有。

或许他已经睡着了。

巫宁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应该不至于会令他失眠吧?

耳边忽然“咚”的响了一声,我吓了一跳,师公的声音隔着板壁传过来:“不许偷听!”

我吓得差点儿滚下床。

他醒着,而且发觉我在偷听?

呃,他要察觉我没睡并不难,可是他怎么知道我刚才想偷听他那屋的动静?

那边屋里亮了起来,大概是点起灯。隔着木板细细的缝隙有光透过来。

“你过来吧。”

我抱着被子,他不是要把我叫过去揍一顿吧?

过了片刻,他又说:“过来。”

他声音不高,但是话语里充满了一种不可违逆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