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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仙(出书版)(7)+番外

听起来很不好。可是架不住人家生得好啊,又帅又俊,面瘫让人觉得高深莫测,话少让人觉得神秘玄奥…要是他长成个大麻脸矮冬瓜身材,再这么寡言少语没表情,谁会待见他啊。

唉,而且这个看起来没有半分尘世味道的谪仙似的男人,一样要锱铢必较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传说理的那些有名的剑侠剑仙,似乎都是不用为钱发愁的,空着两手一袭白衣就行走江湖。剑会在需要的时候自动蹦出来,衣裳永远不会脏,身上也永远不缺钱用。

一开始我还以为师公就是那样的人物呢,结果……只是看起来是。

我在门口磨蹭了一下,心里的疑问实在压不住了,小声问:“师公,你知道一个叫巫宁的人吗?”

巫宁这个名字,仿佛带着魔力一般,他的目光不再是冷漠而遥远的,忽然间变得热烈而痛苦。

我扶着桌子,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可是我挪不动脚,整个人像是被他的目光牢牢地钉在了原处,一动也不能动。

感觉像是过了很久,他垂下眼帘,沉声问:“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个人?”

我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发干,手心却直冒汗。不安与期待搅在一起将我牢牢缠住,我觉得我发出的声音根本不像自己:“在……雷家庄,雷芳给我看一本书,上面有这个名儿……好像也是个修炼幻术的人,是吧?”

师公沉默不语,转头看向窗外。过了好半天,才低声说:“你出去吧。”

我站起身来,他又说了句:“不要和旁人提起这个名字,懂吗?”

我太想知道自己的过去,看师公的神情,他一定知道巫宁是何许人,可是他却不肯说,神情又是那样的别扭古怪。

难道我,以前是他的仇人?还是……有什么别的恩怨?

我左思右想,在床上像烙饼一样的翻来覆去。房间狭小闷热,一后背全是汗。

我用袖子抹了两下汗,不知为什么,忽然间想到—师公大概现在也没睡着。

没什么道理,就是直觉。我把头悄悄凑到板凳上仔细聆听隔壁的动静。这壁就是薄薄一层木板,脖子都酸了,那边还是静悄悄的什么声息也没有。

或许他已经睡着了。

巫宁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应该不至于会令他失眠吧?

耳边忽然“咚”的响了一声,我吓了一跳,师公的声音隔着板壁清晰的传过来:“不许偷听。”

我吓得差点滚下来。他醒着,要察觉我没睡并不难,可是他怎么知道我刚才想偷听?

那边屋里亮了起来,大概是点起了灯—隔着木板细细的缝隙有光透进来。

“你过来吧。”他声音不高,但是话语里充满了一种不可违逆的意味。

我赶忙披衣穿鞋到隔壁去,师公坐在桌旁,他连外面的衣裳都没脱,看来回屋之后他根本没睡。

“你以后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那个名字来,知道吗?”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她是坏人,是不是?”

师公转头看向窗外,过了一会儿才道:“其实巫宁这个名字没多少人知道,不过,如果说起巫姬的话,那知道的人可着实不少。”

巫姬?这是什么称呼?我不喜欢这名号。

“她的幻术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今后能超过她的人只怕也没有……”

师公不像是在和我说话,倒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师公闭了一下眼,声音很轻很低:“恩。”

是谁杀了她,这是我最想知道的事情!

“不要再提起这个人。”师公把这句话又说了一遍,“对谁也别提,会惹祸。”

为什么呢?就算我以前有天大的罪过,一死还不能抵过吗?已近过了这么久了,不至于还有偌大的禁忌之力吧。

“当时她有很多仇家,现在那些仇人只怕还有好多还活着,对她还是一样憎最。”师公说,“以后不要再提起。”

我上辈子,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吗?

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师公注视了我一会儿,嘴角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异常僵硬古怪的表情来。

他难道是想对我笑?咳,这种表情对他这种面瘫来说,难度太大了点吧。

“别害怕。”师公只挤出干巴巴的两个字来。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跟梦游一样。原来我,从前是恶人?我不愿去相信。我怎么能是个恶人呢?我明明……

我也不确定,翻来覆去,倒下半夜我才睡着,还做了好几个光怪陆离的噩梦。天刚蒙蒙亮,窗子下就开始有船经过,摇橹声,桨片打水声,还有人的叫卖声。我发了一会儿呆,又想起师公说的话来,心情沮丧,扯过被子来紧紧蒙着头。我昨天太震惊,没来得及问师公,那个“魔头”巫宁,或者说是巫姬好了,她是被谁杀的?别的事都可以忽略不计,但这件事,无论如何我想弄个清楚。

师公已经出去过一趟了,回来后把一个小包袱交给了我。

 我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给你的。”

包袱里是一条裙子。

和店里的老板娘,和镇上的那些女人一样款式的裙子,颜色娇嫩,做工细致。

师公他……他昨天出去就是为我定做裙子吗?

我拿起来比量——很合身,一丝不差,正是我的尺寸。

“换上吧。“师公站在那里看着我,目光中露出一丝淡淡的温柔和怀念。

他转身离去,我怔怔地捧着衣裳。刚才……许是我看错了?

师公领着我一路再向南去,该走水路。

江上烟波浩渺,两岸树木郁郁葱葱,隐约能看到一点亭台楼阁的影子。我上了船就吐得天昏地暗,师公开了方子,煎了药给我服下,还助我调理气息。

不知是药起了作用,还是在船上这几天也习惯了,人渐渐精神了一些。

我白天睡多了,晚上怎么也睡不实,索性披衣坐起来。水浪起伏的声音里,前舱隐隐传来人声。

我穿过窄窄的舱道,推开通往前舱的门,师公果然没睡,他面前还站了一个人。我一露头,两人的目光一起投了过来。

师公淡淡地说:“齐笙,我徒孙。”

他们之间有一种凝滞不化的东西,说不上来,让人觉得闷,胸口压着很重的东西,喘气都不舒畅。

我要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上前行礼,然后给两人倒茶。

“今年我去扫墓,还遇着了故人,你猜是谁?”

师公摇了摇头:“我不想知道。”

“也是……看着都让人恶心。人活着的时候个个狼心狗肺,等人一死了,到一个比一个情深意长。对了,你这是从哪儿来?雷家庄?”

“嗯,顺便去看了看。”

“雷启山还好?”

“老样子。”

“他那个样儿我反正看不惯,也真亏你受得了。这人忒没骨气,当初那么多手下败将,就他上赶着巴结,又送这有送那的……”

“百元先生病重之时,他总算是出过力帮过忙的……”

他语气淡淡的,我一眼看待舱门外头,我们这条船的旁边有多了条船,船头挂这面旗子,在月光下,旗上绘着一只神奇的大雁。

师公吩咐我:“去取酒来。“

我应了一声,男人只要一见了面,似乎都要喝酒。在雷家庄喝,在船上有要喝。穿上备有几样凉菜,我把酒倒上,自己到一边候着。湖上起了雾,四下里一片茫茫。

我满心想着要听他们说什么,谁知道两个人推杯换盏的就是喝闷酒,一个望着外头发呆,一个瞅着酒杯发呆,时不时的喝上一口酒。

这算什么故友重逢啊?

船舱里酒气弥漫,我不喝酒,光闻都觉得有点熏然欲醉,头晕晕的。

我出了船舱到船头坐着,被凉风一吹,才觉得头脑清醒了点。夜雾扑在脸上,潮露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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