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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仙(出书版)(28)+番外

巫真诧异地回头去看,后面来的那人穿着绸衫配着宝剑,一副倜傥富贵相,自然比我们两个看着有派头。

巫真气得要找他理论,我扯了她一把,把寿桃交给登册的人,他一听是寿桃,不耐烦地朝后面一指:“自己放那边去。”看样子真是把我们当成来打秋风吃白食的了。我也不生气,只问他:“管事的是哪一位?涂七爷可在庄里?”

他抬头看了我眼,比刚才认真了些:“你找涂七爷?何事?”

“涂庄主有封信是写给家父的,家父也回了封信,还有东西要交给涂七爷。”那人又重新打量我们两眼,问了声:“不知小哥贵姓?”

“姓巫。”

那人朝后面招了下手,有个小厮跑了过来:“李哥,什么吩咐?”

“你去告诉长哥,有个姓巫的要见七爷,说是有庄主的信。”

我们就晾在那儿等着,过了一会儿那小厮过来招呼,带我们进去。巫真小声问:“那个涂七爷是什么人?”

“是庄主的徒弟。父亲说涂家庄好些事儿都是他出面来办的。”

“那他这么怠慢咱们。”巫真愤愤地说。

不怪她不平,我也觉得挺纳闷的。听父亲的意思,涂庄主特意派人送信邀他,是很看重,希望它能赏脸。可我们两个来了,涂家庄的人却各个长着一双势利眼,只认罗衣不认人。

怪不得父亲不肯来,和这样的人相交实在没意思。

客房很窄,桌上连茶水都没有,已经到了中午,也不见有人送饭。巫真抱怨了几句,我出去找着茶房倒了些热水来,吃我们自己带来的点心。

外面有人笑语朗朗:“怠慢了,请问巫家来的贵客是不是在屋里?”

巫真睁开眼收了功,我走过去开了门,一个笑容满面的中年人站在门前,像个和气生财的大财主。

“怎么能让贵客住这等地方。”那人回头训斥了几句下人,又转过脸来,还是笑呵呵的,“请二位移步到东苑去,那儿事事备齐,下人怠慢失礼,请二位不要见怪。不知是哪一位前辈给家师的信。。。。。。”

“您客气了,家父姓巫,我们从光华山来。”

涂七的表情顿时肃然起敬;“令尊莫不是百元前辈?”

“正是。”

涂七忙又陪笑说话,又有些疑惑:“百元前辈与家师是何等交情,只是,巫前辈似乎并没儿子,只有一位千金。。。。。。”

我点头说:“我们为着路上方便改了装。”

他恍然,急忙说:“哎呀呀,这可真是。。。。。。都怨我,上午忙晕了头。这外院多混杂,哪是姑娘家住的地方,快快去通知夫人,巫前辈家的小姐到了!”

巫真在后头不高不低地说了声;“换什么阿,这里就挺好的。”

涂七好像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个人,问道:“这位是。。。。。。”

他刚才可能把巫真当成我的下人了。

“这位是我父亲的义女,是我的妹妹。”涂七的殷勤并没能让巫真的脸色号看起来,就算换了客房,住进了精致奢华的别居,她都一直高兴不起来。我将父亲的回信交给涂七带去,他安排了两个丫鬟过来伺候我们。两个都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个叫红莲,一个叫紫莲。

有个大丫鬟过来传话:“巫小姐,我们夫人请二位过去呢。”

涂夫人年纪肯定不小,但保养的极好,看起来不过四十上下的样子,肤色白皙,穿着考究,手上带着碧汪汪的翡翠手钗,未语先笑:“这就是巫家侄女儿?快快,过来让我瞧瞧。你爹爹也忒小气了,这么个漂亮女儿藏在家里,多少年也不让亲朋好友们见一见。”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她对我要热情得很,对巫真只是淡淡的,不过是面子客气。心中分明有三六九等的高低之分,却不肯失礼于人前,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世家风范了。

“来,我家的三丫头,她都上还有二个姐姐,都嫁人了,就剩她还在我身边儿。”我已经看见那个穿绯色衫字的姑娘,瓜子脸儿,她看着比我大,我一句姐姐还没出口,她先称呼我:“姑姑好。”

我错愕至极,涂夫人笑出声来:“侄女儿你不出门,三丫头是我孙女,我们和你爹是平辈论交的,她自然是喊你姑姑。”

这么说来我的辈分倒不低。不过这位涂三姑娘却也好像将巫真忽略过去了,别说没有称他一声姑姑,连一声巫姑娘也没有喊。我拉过巫真的手:“这是我妹妹巫真,也是我父亲的弟子。”

涂姑娘脸色未变,笑着称了句:“巫真姑娘”。

巫真也笑着点头,不过笑容有些勉强。

平时我觉得我们是一样的,可是现在看来,说她是义女,说不定还不如说她是父亲的徒儿来得响亮,说是义女,这些人似乎都把巫真当下人。说是徒弟,她们却反而会客客气气。这世道就是这样,敬家世之外,还敬本事。两样总得占

一样才好。我捏捏巫真的手,她也回捏了我一下,示意她并不在意。

我们进来时厅里已经坐了几个姑娘,都是来拜寿的客人家眷。涂姑娘替我一一引见。

随后涂夫人就道:“好啦,你们小姑娘们自然有话说,别陪着我这老婆子发闷。去去,荷香阁里摆了茶点了,你们过那边玩儿去,那边凉快,荷花开得也好。”

涂姑娘笑着在前面引路,这涂家庄的确建得豪奢异常,一道长廊九曲回折,下头的池子里水清可见底,荷花都已经盛开,花朵大如圆盘,清水碧叶红花,衬着云石砌的回廊和栏杆亭柱,巫真轻扯了一下我的袖子,指着栏杆上头雕着的精致的牡丹花开图案给我看。

不对头……这位涂庄主到底是富可敌国,还是权势滔天?又或者是他的剑法天下独步能称第一?既然哪一样都不占,他凭什么拥有这么大的一座庄园?他要是真是那么出类拔萃的任务,父亲提起他来时,眼中为什么却有着不以为然?

就这么一座荷香阁,恐怕皇宫也不过如此!我和父亲前年路过京城,他的一位旧友请我们到家中小住,那可是王府,涂家庄和王府相比,竟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人一席,大家各自拣喜欢的座位吧,我是喜欢朝东的这边,有风吹过来,荷香特别浓”我和巫真坐在靠水的位子,浅浅一泓水光,映着日头,灿亮耀眼。巫真取了杯,倒出来的却不是茶而是酒。

涂姑娘忙说:“这是我家自酿的果酒。我们后山的园匠们从各地移栽了许多果树,每年收了果子,拣好的酿成酒,味道粗陋,请姑姑略尝尝。”涂姑娘颇为自矜,这果酒想必花费了许多人力物力,面上却不露一份得意。

我闻了闻,果然是一股清新的果香。

巫真尝了一小口,微微一笑,却偏过头对我耳语:“还没有义父酿的青叶酒好喝。”

我忍不住想笑,借着低头喝酒,遮掩过去。

远远地听着有人声,只是分辨不出声音从哪里传来,有个叫魏关的姑娘轻声问:“涂姐姐,这里明明没人,可我仿佛听得有人说话呢?”

涂姑娘笑着说:“有人的,我堂兄今天肯定也召了不少年轻人,他们在咱们上头呢,不知是三层还是四层上面。”

魏关从栏杆处探头朝上看,却又极快地缩回头来,揉着眼说:“灯笼上的灰落眼里了。”

涂姑娘忽然坐直身:“咦,你们听。”

我凝神细听,一缕笛音悠扬晴朗,飘渺不定,就像这水面上浮动的柔光一样,令人恍然不知何世。

我听得入神,待笛音吹到幽咽低回处,不知怎的,忽然觉得一股难以压抑的悲凉酸楚从心底直泛上来。一阵风吹的湖面微皱,泛起浅浅涟漪,荷叶轻摆,荷香随着风而来,一时有,一时无,我怅然若失,竟然不知道笛声什么时候停了。涂姑娘先回过神来:“真吹得好笛,我以前可没听过,不知道是哪一位贵客吹的。”其他人也纷纷赞赏,涂姑娘便叫过一个小丫鬟来吩咐她:“你去上头问问,是不是我二哥在上面?请刚才吹笛子的人下来我们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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