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冷香(网络版三部)(106)+番外

手上的戒指暗沈无华,毫不起眼,外面表层的刻花其实便是一枚小章可以大额提银,揭开盖子下面还有个印记,是一个简笔写的章字,一旁还有个英文字母Z,那是我的专用。

以後……便也用不到了。

我摸摸戒指,眼皮沈重,虽然时令还热,却觉得身上发冷。

到了午後便发起烧来。

请店小二给叫了郎中来看,那郎中把了好半天的脉,迟疑半天才说:“老先生的脉相……甚是奇物,忽快忽慢,左沈右虚,滑而不实……这个,晚生学艺不精,实在不清楚老先生这是什麽症候。”

我苦笑:“昨天淋了雨,请开剂驱寒暖身的方子来。大夫不必介意,诊金我是照付的。”

我的脉相……想不奇都难。

练的一门阴寒之功却没有练到家,服了一味古怪毒药,药性压根没有人清楚,淋了一场大雨,且一夜白头速老,这样的脉,别说是一个普通乡下大夫来看,就是让太医院的正堂来瞧,也要愁白头发。

药煎好了端来,我喝了药继续睡。店小二还算是热心,并不厌弃我这个病人。但药吃了三四副,身体仍是忽冷忽热,觉得胸腑间尽是寒气,凝聚成团,散之不去。

我忽然想起明宇曾经在冷宫捱病,也是这般模样,冷寒反复,体虚气弱。

或许,这是失去内力,寒气反扑的必然症状了。

在床上足足躺了数日,虽然寒气仍然沈重,却不是忽冷忽热了啻┬┮路纸乓不疃匀纭?BR> 这一日上客栈里人来人往吵闹非凡,店小二给我端药送饭时忙得一头是汗。我向他打听,他虽然疲累精神却振奋:“客倌是外乡人吧?我们这邻镇有个极出名的庄子,叫从心庄,现在都说是江湖上第一大武庄呢!八月十五转眼就到,庄上有个武林大会,现在来来往往的江湖豪杰可真正不少,连带著我们的生意也好起来了。客倌要是身体好些,不妨去看看热闹,听来往人说,真是百年难遇的武林盛事啊,咱们虽然是不懂武艺,不过去瞧瞧热闹,见个世面,也是好的。光说那台子搭得便有十几丈高,雕梁画栋,远远都能看见。”

我愣了一下,那小二便放下东西出去了。

武林大会……还是照开麽?

不知道,也许是杨简或是他人来主持吧。

晚间偶然抬头,月亮已经快变成一个满圆,只缺了盈盈的一瓣边角。

明日……便是八月十五了吧。

屋里生著火盆,身上觉得没有那麽寒痛。

当时明宇受这苦,乃是到了很冷的时节。现在天气还不算冷,多半是淋了大雨才引得寒气冲涌。

武林大会……

打开的窗户传进前面和隔壁隐约说话的声音。

那,已经与我没有什麽关系了吧……

宫廷,武林,恩怨……那些都随著那一夜的大雨,埋葬在山前树下。

现在的我……是个连名字也没有的,垂死之人。

那些事与我应当是没有任何牵涉了。

明天……可以雇辆小车,摇摇晃晃的回去江南。

乌岛的冬天也不会下雪,风和水软,正适合……终老乡间。

曾经和明宇一起走过,看过的风景……小桥流水,莺飞柳长。黄髫垂钓,白发渔樵。

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让我用来追思想念。

懒懒在床上翻个身,却想到另一件事。

若是我和明宇,可以在死後的世界相会,他会不会认得我?

他恐怕是玉颜如旧,我却已经……

尘满面,鬓如霜。

少年时读这阙词,倒也有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忧郁。

现在一字一字流过心中,只觉得满是血泪,滴滴沾襟。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真正是无处话凄凉。

明宇,明宇。

若得与君再相逢,是不是也会对面不相识?

138

第二日起身,拿银子让小二给雇车。讲明了一直送到江南,半个月的路,给五十两,另拿了一两给小二,谢谢他这些天照顾。

小二出去了半天,回来说:“老爷子,真是……现在镇上车马行都忙得厉害,您非要这两天走麽?迟这麽几天,等那个大会完了再走,健马大车就都能腾得出空来。现在走的话,连头瘦驴也找不到。”

我又多拿了两块银子:“小哥辛苦一下,再给问一问,我多出些钱。你看我都这把年纪了,要不赶紧的回乡,恐怕就回不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点发虚。不过,也的确是实话。

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也许走到半途,就要客死他乡。

小二答应了一声,却不接钱:“老爷子这两天打赏我也够多了。您年纪一把,多留些钱傍身总是好的。”

我一愣,他已经出去了。

最後雇了一辆青布骡车,车夫看起来倒是很忠厚老实的人,人称孙把式。讲好了价钱,说定了走哪条道儿,一路上饭钱住宿自然还是我掏,先付了五两银,等到了地方,再付剩下的。

买了些铺陈被褥之类,换洗衣裳,干粮,几样子成药丹丸,治跌打损伤的还有治头疼脑热的。

不一定用得到,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车子摇摇晃晃,走得不算太快。孙把式有一搭没一搭跟我说话,我有时候应一声,有时候就只听他说。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觉得的士司机都挺健谈的。

现在看来古今皆同,干这个交通运输行业的都挺能侃。

不过他跟我话家常,我可没实话跟他说。

“老爷子家哪里啊?”

“蓝渲州,乌岛。”

“哟,真是不近啊。这次是从哪儿回去的啊……”

後来问到“老先生有几个儿女孙儿”“家里都做什麽营生”,我一律嗯嗯啊啊的装糊涂。

车子走了一会儿,慢慢停了下来。

我本来闭著眼要睡不睡,回过神来问:“怎麽不走了?”

忽然车帘一掀,一个壮汉跳上了车来。

我骇一跳,打劫麽?

那人看我一眼,声气说:“老头儿别害怕,我们不是强人!”

我躲在车壁角,孙把式在外头喊:“哎哎,你们不能这麽著,我这车有人雇下了……”

外头有人道:“爷们儿马不行了,搭你一段车怕什麽来。反正你车子宽坐得下。

又有一个人上车。

一共上来三个。

我左看看右看看,抱著包袱一声不吭。

头一个上车的说:“我们到前头镇上就下车,你不用害怕。”

我点点头,仍然不说话。

孙把式战战的探头进来“老爷子,你说这……”

“不要紧,”我说:“走到前头镇上停一下再走咱的。”

孙把式哦了一声,神色大是不安,挥鞭赶著车继续向前走。

那三个人高谈阔论只当我不存在,唾沫星子乱飞,说著这大会可是百年一遇,要出头露脸可就看今朝了。

我低头不语,虽然说我自己现在是废人一个,可就你们这麽几块料,到那里不够给人垫窝当脚踏呢。

路渐渐平稳起来,骡子蹄上钉了掌,踏在麻石道上十分清脆有规律“的答的答”的响。

“喂,往东拐一下,把我们送到从心庄门口。”

我垂著头,孙把式不敢违抗,车子拐了一个弯,转向东行。

远远就可以听到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武林大会已经要开始了麽?

风把车壁帘吹起一角,那个高大的红漆擂台在阳下闪闪生亮,上面挂红披彩,十分喜庆夺目。

车子拐一个弯,到了从心庄前的大场子上。正中搭著那座擂台,两旁设了不少座席,用木屏隔开,已然坐无虚席,场边也是人头涌涌,车子根本是过不去。

上一篇:鬼月系列之鬼眼 下一篇:解夏(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