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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的故事九宣篇(19)

严烈阳一手按在他胸腹间,仍是源源不绝的送真气进去,说道:“还要谢你,没有下杀手。”

九宣闻言,轻轻一笑。他若要下杀手,也不是不能的。只是映雪那时生死未卜,他怎么能杀尽北狼那么些人,结下死仇,那还不是要了映雪的命么。

两人静了一时,屋内只听得铜鼎内香料经火毕剥作响,香烟四散袅袅。严烈阳说:“九宣的剑法,是孟四所授么?”

这本是明摆着的事,他却仍然问了出来,可见这事在他心中实在刺得难受。九宣想了一想,说:“两年前我为城主疗伤之后遇见的他,并不是近日才学到的。”

严烈阳觉得他体内隐隐一股真气在周身游转,细而绵长,问道:“你最近学了哪一家的内功心法?倒是好生奥妙。”

九宣全身没点气力,瑟缩着身子,道:“化生……化生诀。”

严烈阳听他语音低倦,轻轻拍抚着他。过了一时,忽然听他含糊地说:“城主究竟看了上我哪一点呢?我还有些自知之明,朱九宣这个人相貌是美的,可城主初见我时也不放在眼里……后来为什么改了主意?”

严烈阳没有说话,九宣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起来九宣伤势便较前一日轻了许多。他运气调息了一会儿,严烈阳不在房中。他吃了些下人送的饭菜,在屋里看了一会儿书,日子过得便和那两年一般安适。严烈阳至晚间方回,见他安安生生的在屋里,心里难免欢悦起来,说道:“九宣没有走么?”

九宣只是一笑,眉眼晶莹剔透,秀美非常:“我伤势未复,现在出去,你那些手下明里虽然不敢怎么样,暗里还能让我太平么?要走我也得养好了再出这门。”

他说的坦白,严烈阳便也只是笑笑,晚饭摆了上来,便一同用了饭。严烈阳翻开帐册和各地产业来的书简,九宣老老实实窝在床上,盘膝运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严烈阳轻轻唤他洗漱安睡。九宣挑眉冲他一笑,道:“城主要和我同榻共眠么?”

严烈阳怔了一怔,说道:“九宣若是不惯,我便宿到他处去。”

九宣绝丽的笑容里带点邪媚:“我又不是什么贞烈女子,你若是在这里睡便睡,也没有什么要紧——只是你夜里总是辗转反侧,倒是让我不踏实了。”

严烈阳觉得脸上微微发热。这样温香软玉一具身子抱在怀里同床共枕,要说一点欲念没有,那是假话。但九宣的身子越易得,他的心也就走得越远,严烈阳何等精明的一个人,自然觉察到这一点。说道:“九宣一心想早些离去,却是想去哪里?”

九宣一笑不答,当晚严烈阳扔是抱他同睡。

半梦半醒间,严烈阳在他耳边轻声问:“九宣有没有爱上过人?”

九宣迷迷糊糊答:“应该是有过……只是我不记得。”一言未了,他睁开了眼,在黑暗中那眼睛仍然看得见晶莹的寒光:“城主莫不是想同我谈情说爱?”

严烈阳看着怀里的九宣,他和初见时一样的冷而媚,却又有些大不同之处。那双总是深而冷的眼睛里,隐隐有一点真实的光彩。他还记得第一晚要他之时,他的种种媚态,眼睛半睁半闭,万种风情。可是偶然睁大的眼睛里,却清明而遥远,似乎被强要的人不是自己一样,就那样冷冷的,旁观者的眼,看着一切。

现在那眼里,有一点点戒备流露出来。

严烈阳抱着他的臂紧了一紧,说道:“九宣怕我么?”

九宣不动声色,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严烈阳说:“那么你却怕了什么?”

九宣转过身去不睬他。严烈阳也不再追问。纱帐外光晕隐隐透了进来,照得怀中人侧身曲线美好曼妙,腰肢纤细柔软。严烈阳怀抱着他,鼻端香气浮动氤氲。他曾这么抱得他两年,知道他身上那一股香气系出天然。那日温泉边失却了他的踪影,他虽然定力过人,但一缕相思缠绵入骨,不可抑制,才方觉自己已经深陷。

卷二 第八章 调情

严烈阳内功精湛,早上醒的极早。北狼一至冬季,白天极短,夜晚极长。现在已经快五更天,外头仍然是墨染似的黑。怀里柔香馥郁,一时也不想起身,就这麽拥著他,静静的躺著,也觉得心里平静安适,这天亮与不亮,却也不急。

过不多时,只觉得怀中人微微蠕动,凌晨时分,炭炉火弱,外头寒意最盛,他伤後内力不济,又有些畏寒起来,直向他胸口蹭著,整个人蜷了起来,似爱娇的猫咪。这一副情态以前也有过不少,严烈阳与他久别,这时重新抱得他在怀中,又觉得他虽然回复本性,对他也不算太坏,心中有一些儿甜,又有一些儿酸,面上却是一点不露,只是将他抱得紧了些。

九宣嘤咛一声,却醒了过来,模模糊糊问道:“天还没亮麽?”

严烈阳心中升起怪异之感。初遇时九宣虽然时时笑颜如花,温言柔顺,却令人觉得一股清冷从骨子里透了出来,便是站得再近,拥得更紧,也觉得缥缈无根。这一回再见,却觉得他面上冷傲,言语也少,那一种自来无情的冰雪似的距离,却象是消没了不少。

这时温言说:“没有亮,你再睡一会儿。”

九宣揉了揉眼,一手撩开纱帐向外看了看,窗上没有天光。便又收回手来。便只这麽伸了一下手,再缩回来时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没再向前靠上严烈阳取暖,反而向後稍撤了撤身。

严烈阳也不急著起身。年关已近,城中也多办在操持过年的事。九宣与他耳鬓相近,颈项缠绵了两年之久,一时间不觉有些恍惚,似乎那些无忧的时光又回来了。耳听得严烈阳轻问:“身上怎麽样?”便答:“胸口还是闷闷的。”这一句出口,自己倒没有听出来带著三份爱娇的意味。严烈阳却是听出来了,也不说穿,一手贴上他胸口,运功助他。九宣觉得胸口稍松了些,便说:“好了。你这样时时损耗功力也不好。”

严烈阳说:“九宣这是关心我麽?”

九宣挑起眉来,浅笑著道:“城主现在护庇著我,我自然要关心背靠的大树是否坚实的。”

严烈阳知道他渐渐醒透,神智清明,要象刚才那样娇声细气的说话是再也不会有,便也只是一笑,仍然是搂抱著他躺在床上。

过一时,九宣道:“你怎麽不起身?回来出门要晚了。”他们同床共枕两年,严烈阳的作息他自是清楚。严烈阳说道:“便是皇帝,也有罢朝的时候。年关都近了,今天便耍懒一回也罢。”

九宣掩住嘴笑道:“你这话说的好不自负,竟敢自比皇帝了……只是我却不是那祸水红颜。你们城下的人看你居然大天光的不起身,还不定把我说成模样儿,这个贼名儿我却不担的。”

严烈阳看他长睫轻颤,百媚横生的那样一笑,按捺了几天的情欲又蠢蠢欲动,饶是定力过人,仍然觉得下腹紧缩,手心有些热。九宣眯起眼来瞪他,似喜还嗔的模样。他们挨得这麽近,他自然觉得出来那硬物挣了起来顶在他腿际,越来越烫热。

严烈阳看著他,说道:“你把眼睛闭起来。”

九宣却是一笑,反而迎将上来,在他耳畔吹了一口气,说道:“老忍著可不太好,伤身呢……你几时这样道学了?”

严烈阳并非不想要他,只是云雨之後便能怎麽样?这人身子易得,便是贩夫走卒也上得。但一颗心却不知藏在何处,看不到,摸不著。

九宣腻将上来,轻轻在他唇上啄吻,有一下没一下,幽香情热,严烈阳的手只按在他腰间,欲望暴涨,却一动不动。

九宣微感奇怪,媚态收了几分,带著点疑惑看他。严烈阳轻声道:“我并非只图你长的好,你今日不明白,来日总能明白。”

九宣身子一震,类似这话,烟花尽谢的那一晚孟管云也曾说过。他那时心如刀割,却也只能慧剑断情丝。现下人事全非,却又听得这一句话来,心头有些迷惘,抱著人的手便松了,向後仰在枕上。一头乌丝披滑著,在浅青的枕间散漫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