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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天南地北和咫尺方寸(9)+番外

作者: 自律的大洋芋 阅读记录

金姐是个热情的人,上班下班去食堂都喜欢挽着寸心月的胳膊同她亲密地讲话,还会帮忙挡开厂里“老油子”对心月的调戏,刚开始的时候她们算得上是形影不离,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寸心月人生第一次跟外人说起自己的经历,包括她无父无母,寄人篱下受过的委屈和在外打工时的各种难堪和困境,这些事原本是她刻意对外隐瞒的。

寸心月发现金姐对她诉说的人生经历竟然和自己出奇的相似,一样来自偏远落后山区,无爹无娘,飘零无助独自在外打拼,她们甚至被同一个黑中介骗过钱,相似的经历让寸心月对金姐生出许多好感。

在顺利领工资的第二个月,金姐开始找寸心月借钱,说自己需要养还在上学的弟弟,开销比较大,而寸心月单身一人可以俭省一点。

寸心月没探究金姐为什么从孤儿变成了还有亲弟弟的人,因为她自己这个“孤儿”的父亲实际上也还好好地活着呢,只是早和她没关系了。

过了三个月的实习期,寸心月的工资涨到了两千八,但是她很难存下钱,因为那年她的身体状况变差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头一次出远门水土不服,她稍微着凉就会感冒发烧,还经常过敏长皮疹,不得不常常去看病挂针水,费了许多钱。

工厂的工作非常乏味,寸心月每天浑浑噩噩做着同一件事情,见着一样的人,机床的噪声很大,连放飞思想去神游的自由都被禁锢了。她对这份工作的厌烦与日俱增,但因为没有存到钱,她也不能说不干就不干。

差不多到了那年春节的时候,金姐交了个男朋友,说是在打麻将的时候认识的,人在隔壁厂子上班。金姐很快搬出了宿舍,她们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关系也慢慢疏远下来。

金姐本就是个能言会道,和人自来熟的人,在车间里和谁都能说上几句话,而寸心月性子冷淡,也没在厂里交到朋友,每天都独来独往的。

虽然关系渐渐疏远,可金姐还是经常找寸心月借钱,少则一两百,多则七八百,借的次数多,还的次数少。寸心月听人说过,除了自己,金姐还跟车间里的很多人都借过钱,那时候有人劝寸心月离金姐远一点,说她不是什么好人,欠了一屁股债。寸心月不是非常相信这件事,但也隐约觉得金姐这个人有些不简单,可能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好人。

有段时间金姐常常在流水线上接到电话,似乎都是来找她要钱的,她的手机漏音严重,对方粗暴的语气很不友好,金姐唯唯诺诺答应发了工资就还钱。对此,她对寸心月解释说,她爸爸前些年得了肝癌,借高利贷看病,花了几十万还不上,人财两空。

寸心月没有追问什么,后来在借钱这件事情上不像原先那样毫无保留了。

在那个电子厂工作了一年多后,寸心月去医院检查了一下身体,主要是看长期出现的头晕恶心,皮肤发痒的症状,结果查出来了铅中毒。

她在电子厂干的是电路板组装、零件焊接的活,她还记得刚进厂的时候老员工善意地提醒过她,如果要结婚生小孩,年纪轻轻就不要在这里工作,对身体不好。但她当时迫切需要这份能提供住宿的工作,自然毫不在意。现在她手里有了点存款,也不想再继续做这份工作了,便下定决心要辞工回家。

那年国庆假期结束的时候,寸心月去申请辞工,她打电话告诉金姐说自己要离开广州了,让金姐把欠的钱还一下。金姐在电话里面答应了,说回厂后再来当面还钱。

第7章 坏人朋友2

辞工申请在两天后批了下来,寸心月计划着回云南老家找一份双休不熬夜的工作。那晚她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金姐来到宿舍,客客气气地请她帮自己一个忙。

寸心月还记得那天的情形。

金姐反常地戴了一顶白色棒球帽和一个超大的茶色墨镜,这和她那套略带乡土气的性感衣裙在风格上不太搭。金姐挨着床沿坐下,寸心月看到她唇上有带着血迹的干皮,腮帮子上也有乌青。

宿舍里的人大都回来准备睡觉了,闹嚷嚷的,她压低了声音告诉寸心月说自己被男朋友打了,因为那男人容不下她的儿子。

寸心月这才注意到房间门口有个小男孩在探头探脑。

金姐扯过的小谎很多,比如她借钱的时候总是先和心月算一下账,主动说几号还钱,可到期又毫无还钱的举动,对此,心月也从未说过她。但她有这么大的儿子这件事确实惊到了心月了,那孩子七八岁左右,畏畏缩缩,黑黑瘦瘦的,深秋了还只是穿着件短袖T恤。

心月疑惑地问:“你让我帮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