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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793)

秦雳早就饿得前心贴后心了,接过来便大口扒饭,还一边朝秦雷道:“你说你的,我耳朵闲着呢。”

秦雷笑笑道:“他地军队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没有十天半个月是缓不过来的。”秦雳点点头,示意秦雷往下说。

“但齐国并不只是这些兵力,”秦雷十指交扣,支住下颌道:“他一定还会用其它的部队做些文章。”

“做什么?”秦雳一边说着,一边含混道。

“再次拦截我们,或者南下收复虎牢关。”秦雷喃喃道:“前者的可能要大一些,想要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最好的办法便是把我们击败。”

秦雳飞快的扒完碗里的饭,又喝几口水冲一下,这才长舒口气道:“舒服……你说地没错,我也觉着赵无咎会调集兵力,对我们再次展开围剿的。”

苦笑着点点头,秦雷声音低沉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短时间内不能再开仗了。兵士们还好说,关键是战马需要恢复体力,最少也得五天时间,才能重新奔跑。”

战马的速度和耐力都远远超过普通士兵,但有一条致命的缺陷,就是这玩意儿的恢复能力远远不如人类。青年人要是体力透支了,顶多一天就能歇过来,但战马不行,它们狂奔一天的代价,是休息五到七天,且还得多吃豆子之类地加营养才成。

“关口是眼前就有一战。”秦雳一摸胡子,摘下一粒米粒,想也没想便送到了嘴里,沉声道:“那信上说,燕侯谷一带,可是有齐国大军的。”

“关口是这所谓地大军到底存不存在。”轻笑一声,秦雷缓缓摇头道:“缩在牧野城的惊弓之鸟们。听见弓弦响声,就能吓得屁滚尿流。”

“你说燕侯谷是赵无咎的虚张声势?”秦雳瞪大眼睛道。

秦雷不直接回答,而是把桌上的另一张纸递给秦雳,沉声道:“我睡觉前给齐国算了算账,发现他赵无咎就是把裤子当了,也凑不出燕侯谷上的‘大军’了。”

秦雳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连串不认识的字符。顿时头大道:“你跟我说说吧!看不懂你这鬼画桃符。”

秦雷这才想起自己用的是阿拉伯数字。呵呵一笑,也没有解释,便轻声道:“齐国共有军队一百一十万,除去镇守北疆地二十万、镇守大江地二十万、驻守两京十三州地二十万,镇守朝歌到壶关一线的十万,其余军队都算是赵无咎地可支配力量。”

“战前赵无咎从各地抽调了一些部队,”秦雳摇头道:“所以不止四十万。”

“不错。”秦雷点头道:“他从北疆、大河各抽调五万、又把两京十三州的驻防军抽出十万,这便是那六十万大军的来源。”说着屈指算道:“在洛水原上,我们歼灭了十二万,虎牢关、牧野城两战,共计歼敌四万,再加上我之前进行的几次小规模战斗,齐军在狙击我军之前,已经损失了十五万。”

“而赵无咎发动总攻时。人数是四十万。”秦雷叹口气道:“还剩下五万,应该在大河以南。”

“何出此言?”秦雳的面色变得十分冷峻。

“赵无伤说地。”秦雷幽幽道:“他说赵无咎安排陈烈风隐藏在乌巢一带,与辛稼奘组成水陆两道拦截网,阻挡我军东归虎牢关。”

“父皇危险啊!”秦雳一下子站起来道。

“有东齐水师在,我们就无法过河,不管父皇危不危险。我们都无能为力。”秦雷神色平静道:“现在关口是北上,把我大秦的精锐带回国。”

秦雳一屁股坐下,眯眼望着秦雷道:“你心可够硬的。”

“既然帮不上忙,还是管好自己吧!”耸耸肩膀,秦雷轻声道:“大哥回去休息一下,我会吩咐未时拔营的。”

“要是父皇遇险怎么办?”秦雳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秦雷道。

“天子有天佑。”秦雷垂下眼皮道:“不会有事的。”

“打开天窗说亮话!”秦雳略显粗暴道。

“真有那一天再说吧!”秦雷轻声道。

见秦雷几次回避自己的问话,秦雳哈哈笑道:“原来你也不是不担心啊!”

秦雷并不答话。

“走了。”秦雳起身出了帐篷。

……

整个一上午,秦雷都窝在帐篷里,与杨文宇几个讨论行军路线,才出帐活动一下手脚。准备午餐。然后拔营启程。

随意的在营中走动,不知不觉便到了龙骧军地地盘。秦雷发现兵士们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多是些崇拜与狂热……似乎还有一丝乞求。

停住脚步,他问向一个龙骧军的士兵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那士兵没想到王爷会注意自己,双膝一软,便跪在地上叩首不止,但秦雷问他,他却只说无事。

奇怪地看看周围,秦雷发现众人面色有异,只道这些小兵看到自己紧张,只好怏怏的离开,没走出多远,却听着那跪在地上的兵士一声杜鹃泣血道:“王爷,求求您,救救我哥……”

秦雷站住脚,却没有转身道:“说。”

边上地龙骧军官吃人一般地瞪着那兵士,想让他住嘴。但那年轻人显然是豁出去了:“他们要杀了我哥。”只听他哇哇大哭道:“我哥昨天可杀了五个齐兵啊!他是有功的……”

“为什么?”秦雷的声音转冷,两眼望向身边的龙骧军官。

那军官小声道:“王爷,借一步说话。”

秦雷双脚生根。皱眉道:“在这说就行!”

那军官只好吞吞吐吐道:“启禀王爷,他哥哥重伤难愈……按惯例会有人帮他解脱。”

秦雷拢在袖中地双手一紧,好半天才缓缓道:“大殿下呢?”

“殿下在帐中睡觉。”

“带我去见他。”秦雷沉声道:“先让补刀队都歇歇。”秦雷虽然被推举为总指挥,但禁军各军都是独立的个体,他也不好直接发号施令,更何况龙骧军还是他大哥的。

军官赶紧照做,把秦雷领到营地中央的军帐外。秦雳的亲兵一见是成亲王。赶紧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便传来老大郁闷地声音:“好你个秦雨田,早上被我搅了梦。就非得还回来不成?”

“来而不往非礼也。”秦雷轻笑一声,步入秦雳地营帐。看着仅着一身单衣地老大,光脚坐在行军床上,睡眼惺忪、胸毛外露。

“打搅了。”在秦雳地对面坐下,秦雷淡淡道:“单独谈谈。”

秦雳一边系腰带,一边轻声道:“听到没有,都出去把守。三丈之内不准有人。”屋里亲兵便躬身退下,不一会儿便传来一声咳嗽,这代表已经准备好了。

秦雷地表情这才严肃起来,沉声道:“大哥,求你件事儿。”

“求我?”秦雳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呵呵笑道:“难得呀!说吧!能办到的义不容辞。”

“能不能少杀几个伤号……”秦雷轻声道:“至少那些能活下来的。就留着他们吧!”对于京山军,他可以要求一个都不放弃,但对于其他部队,他还没这个权力,只能尽量商量。

诧异地望着秦雷,秦雳停下手中的动作。奇怪道:“兄弟,我没听错吧?你要保下那些伤号?”

“也不是全部,只是那些还有希望生还的。”秦雷轻声道:“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既然在战前已经当着官兵发了誓,那我就得遵守不是?”

微一沉吟,秦雳摇头道:“你说的是照顾死难将士地家眷……这我没有异议。”言外之意便是,但规矩不能破。

叹口气,秦雷轻声道:“也许我有些迂腐了,但那些伤号中,许多人可能只是残疾!若不是昨日的浴血奋战。他们又怎会残疾呢?大哥不怕寒了士卒的心吗……”

“你说的是。”秦雳面色严肃道:“但我大秦国力有限。普通士卒尚且养不起,更不能养那么多废人!”说着打量秦雷一番。奇怪道:“方才我还说你心肠硬,怎么突然又软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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