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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792)

秦雷使劲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如果连你沈青都不信任了。孤王还能去信任谁?”

沈青已经被王爷搞糊涂了,但这一惊一乍之下,他也不敢再多说了,只好乖乖下去收治伤病。

望着沈青离去的背影,秦雷忍不住笑起来。今天沈青说了太多超出他水平的话了,连帝王心术都张口就来。秦雷当然不相信这是他的原创……你既然明白帝王心术,还说那么多犯忌讳的话做甚?作死吗?

但他不会怪沈青的,因为这家伙忠诚不二,且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实在是嫡系中地嫡系。能把方才那番话说出口的人,是不应该被怀疑的。

秦雷也知道,沈青是乐布衣的记名弟子,所以这番话,九成是乐布衣对沈青说过,并深深的印在他心中,目的便是通过沈青之口,传到自己耳中罢了。

至于那‘王爷可以不下令,全当是属下地个人行为,一切与您无关。’之类的蠢话,应该是乐布衣教沈青如是做,而沈青却原原本本说出来的缘故。

……

虽然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但秦雷并不打算对乐布衣怎么样。圣人云‘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他乐向古虽然四十多了仍是个处男,但毕竟还没有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依旧是世人一个,绝不会无欲无求。

所以秦雷坚信这家伙无私的帮助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这种目的可能埋藏的很深,但终归是存在的。就连馆陶那种‘春蚕到死丝方尽’的实在人,也依旧有他自己地追求……

当年馆陶说要兴义学、建校舍,后来还专设教育司,这都是他分内地事情,秦雷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所以统统放行。还本着‘知识就是力量’的美好期许,大力支持馆陶这一计划,让王府资助和兴建地私塾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直到今年春里,馆陶提出要建大学堂,秦雷这才恍然顿悟,原来这家伙深谋远略啊!他借着自己的招牌培养贫寒士子,再让这些人去参加科考,因为名义上都是他成亲王的学生,所以主考官也会给些面子,不太过打压。

只要能有个稍微公正点的环境,凭着大学堂的师资力量,每届春闱都会或多或少的出些进士。

这些人都出身庶族,又是同门,在面对着士族高官的打压时,自然会抱成一团,且还可以狐假虎威一下他成亲王的名头,这样在朝堂上立住脚就不成问题。而大学堂仍会三年一次的为他们输送战友。

这样过个二十年,你再看那时地朝堂,到底是谁主浮沉?

整个计划环环相扣,天衣无缝,但毛病是耗时太长……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士族已经掌权数百年,虽然已经颓势尽显,甚至不能胜任管理国家的差事了,但想要撼动其地位,绝不是十年八年可以办到的。

这属于典型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专为他人做嫁衣裳。难道他张谏之有病吗?当然不是!联想下馆陶坎坷的上半生,答案自然浮现。

这家伙就是被士族欺负惨了,憋着劲儿想把那些眼高于顶的寄生虫从天上拽下来呢!

虽然心里清楚,但秦雷并不点破,还积极配合,原因无他,这也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快看看各国朝局吧!已经让这群士族官僚糟蹋成什么样了?

一定程度上的公平竞争,总比资源垄断进步许多,所以秦雷让他干!

……

至于乐布衣,秦雷愿以为这家伙纯粹为世界和平而来,但近半年来,也发现他的动机并不纯洁……至少在帮忙出点子的同时,还在积极推销他的治国理念。看看这家伙收了多少记名弟子吧!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养老?分明是搞和平演变,进行意识形态上的侵略嘛!

所以秦雷没有带他出征……一旦让这家伙上了战场,说不得就要他秦雨田的抢尽风头了,到时候拥趸遍地,信众千万,就算秦雷想抵制也抵制不过来。

但这家伙太有才了,还是个免费劳工,秦雷舍不得放弃他,所以只能一边用其长处,一边琢磨着怎么把这家伙的心给收了。

“水至清则无鱼啊……”无奈的叹息一声,秦雷继续装他的糊涂……

第547章 生或死

天快亮的时候,秦雳带着追击部队的回来了。

营地里比半夜时安静了许多,兵士们正在熟睡,民夫们已经煮好了饭,混着肉糜香气的木薯饭,让归来的官兵们直咽口水。

值夜的兵丁把营门打开,把疲惫欲死的骑兵部队迎进来。马嘶人吵的声音一下打破了营地的宁静,但躺了一地的兵士们却最多翻个身,梦呓似得咒骂几句,便继续呼呼大睡,竟没一个起身看热闹的。

也不管营里人怎么安排部下,秦雳把马缰扔给亲兵,便大步往中军帐去了。

黑衣卫看大皇子过来,小声道:“殿下,我家王爷刚睡下……”

“已经醒了。”秦雳还没答话,里面便传来秦雷的声音:“大哥快进来吧!”

秦雳便掀帘子进了仗,一看秦雷果然已经穿戴整齐,帐里还有个石敢,正在收拾睡袋铺盖。

“收拾完了去给大爷端份早餐来。”秦雷轻声吩咐道。

“是。”石敢答应下来,便把已经卷成团的铺盖抱了出去。

“坐。”秦雷气定神闲道,丝毫没有被打断睡眠的火气。

上下打量他一番,秦雳奇怪道:“一宿没见,你好像变了。”

“也许吧!”秦雷一撩后襟,在板凳上坐下,微笑道:“经历过昨日的一场跌宕起伏,谁的心态都会有点变化地。”

挑挑眉。秦雳在他对面坐下,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沉声道:“你不问问我们追击的结果?”

“不问。”秦雷平静道:“我本以为你们会中午才能回来的。”

秦雳面色一滞,不由苦笑道:“赵无咎回头摆出副要拼命的架势,将士们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们只好回来了。”说着接过侍卫送上的热水道:“此役共歼敌十万左右,也算差强人意吧!”

微微颔首。秦雷轻声道:“大家都辛苦了,此役的目的便是击败齐军。眼下达成了击溃,我不能要求更多了。”

捧着杯子暖暖手,秦雳沉声道:“牧野城地那些家伙呢?怎么到现在没见着踪影?”在前日夜里出发前,秦雷便派许田绕到去牧野城送信,希望城中的四支禁军能够参与到此次战役中,到时前后夹击,一胜或可期焉。

一弹桌上地信笺。秦雷轻声道:“看看吧!正如我所料,指望破鞋扎烂了脚,这群蠢货被耍了。”

秦雳狐疑地拿起信纸,快速的浏览一遍,只见上书曰:“卑职罗云、车胤国,敬呈太尉、二位殿下:我等惶恐不安之人,接成亲王殿下之上谕。未尝有片刻怠慢,便点齐军马,星夜兼程,欲南下以助会战。然齐贼赵无咎诡计多端,预设伏兵于燕侯谷一带,待我等经过。便万木齐下、伏兵四处,阻我军之步伐。

我等罪臣心急赶路、一时失察,误中诡计,不幸损失惨重,不得寸进。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退回牧野城,坚守城池、扫榻备食,以待王师到来。臣等面南而跪,祈求上苍佑我大秦、佑我陛下、佑我十万将士……”

……

“哼!”将那信纸狠狠的一拍,秦雳怒气冲冲道:“一群废物!”

摇摇头。秦雷把信笺装回信瓤里。再细心的收好,缓缓道:“纵是有千般怒火。也得等着回国再发,现在要团结。”

“少不了跟他们秋后算账!”秦雳点头道:“不说这个了,有父皇消息吗?”

“不知道,”秦雷摇头道:“大河隔断南北,谁知道河那边是个什么光景?”

秦雳闻言眉头紧锁,过一会儿才沉声道:“你说赵无咎会怎么办?”

这时石敢端着一碗配着肉糜木薯的大米饭进来,双手奉到大殿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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