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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归则归(107)

作者: 冷冻面团 阅读记录

他也真的很想很想很想何以唤。非要见到他摸到他才肯安心。

现今,雪下渊的噩梦醒了,终于可以好好歇下了。

何以唤给梨棠收拾了一间单房,梨棠也累了,他们都睡着了,整个屋子只剩何以唤一人醒着。

天空有闷雷却无雨落,阴沉沉的。

他坐在门口摩挲着慎终,雪楠光滑纯正,心里却是百感交集。

八蛋不知何时爬到他肩头,长脖子亲密蹭着他的衣料。看着这只龟,他也不知它是长大了还是苍老了。

第51章 一役1

百感交集又无所适从的终点是空空如也。何以唤不知自己现在该想些什么,不管他想什么,无非都是无用功,徒增烦恼罢。但他又不忍心把这些置之脑后,若如此释怀,他还算什么徒弟。

不知何时,梨棠走了出来,收起怒意的她,仙子样貌,皓齿蛾眉,吹气胜兰。

她何以唤身旁坐下,语气友好了些,却是倚老卖老:"何以唤是吧,真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知否收徒弟。"

何以唤下意识遮护自己的扇子,看着梨棠,不说话。

梨棠笑了笑,"小以唤,雪楠虽出自我雪山,但我不会觊觎的,知否送给了你,它就是你的东西。"

何以唤不知为何,对梨棠有莫名的敌意,只冷眼看着她,不做声。

梨棠却耐着性子和他套近乎,字里行间无不透着一种语重心长的意味:"小以唤,以后我就与你师父一起住在当归山了。说真的,当归山的春夏秋冬我都见过,却从未体验过,这是我第二次上当归山,等了几百年,等得家破人亡,知否终于是收容我了。"

何以唤心头一惊,张目看了看梨棠。

梨棠温柔地笑,想慈爱地摸摸何以唤的脑袋,却被对方躲过去了,"你还小,不太懂这些。

昔日我是我一往情深一厢情愿,如今却不同了,他慷慨救我,除我雪山族后患,是生死相随的交情,他带我上山,也是带我回家,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带回家,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何以唤愣在当场,倏地,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被无情刺穿了,一阵一阵的苦水往外灌。

梨棠拍拍他的肩膀,他都忘了躲。"小以唤,作为神仙,我闲散终日,极不合格。

作为女人,我已知否为天,可说问心无愧。堕于红尘我不是没有受到惩罚,浩浩雪山,如今就剩我一个了。

我是那样喜欢知否,只要他接纳我,一切悲痛都不算悲痛。

小以唤,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师父对你好,我也会对你好的,有朝一日,希望能听见你叫我一声师母。"

师母——

二字犹如天打五雷轰,在何以唤脑内炸开,那苦水也似决堤的江河水,泛滥成灾,汹涌得他从头苦涩到尾。那是妒忌的滋味啊——

凤冠霞帔,鸾凤和鸣,喜结连理。轿子里坐着娇美的新娘,迎亲的队伍吹着喜庆的曲子,每个人都笑不拢嘴,那铺天盖地的更是热情欢愉的红——一如何以唤想要却不得的新衣。

原来,师父也会成家啊。

梨棠:"不开心吗?多个人疼你不好吗?"

何以唤跑开了,他无法回答梨棠的问题。他不可能骄横任性地驳斥——我不开心!你离我师父远一点。更不可能心口不一地欺骗自己愿意把师父分出来让给梨棠。

何以唤懂事又自卑。他知道,知否虽然对自己好,却不属于自己。

他生于天地间,顶天立地,伟岸高绝,世间万物都配不上他,自己又怎么可能妄想一人拥有?

不敢面对,只是逃避,一路狂奔,空中竟也落起了雨丝,雷声一阵一阵的,响亮了许多。

不知不觉间,他又来到了山顶。不得不承认,这里是他的避难所,是他脆弱心灵聊以寄托的地方,这里曾有只不知善恶的灵,陪他渡过了苦闷无依的寂寥时光。

他在盘道口蹲下来,雨丝刮刷着他的眉角鬓梢,碎发无力地贴在他的额头,怕被突来的狂风吹跑。

他无数次告诫自己,这悲伤来得太过荒唐,不可取不可取。

可无奈这人啊,总会有一些情绪藏在心底,明知善妒乃毒药,却难以摆脱。

雨丝拧成绳,一根根赤裸裸地砸下来,砸到泥土里,一陷一个坑,砸到身上,更是如鞭如劈。何以唤却无暇感知。

只不料润物细无声的春雨也会如此激烈滂沱。呼啸的雨声混合风声在何以唤耳畔作响,隐约间,他恍地听到一个熟悉不过的声音,虎躯一震——"小老弟,你怎么在淋雨?"

是山灵!他来了!

何以唤没由头地惊慌起来——"你在哪!?"

夹杂风雨声,山灵的声音空蒙了许多,很不真切:"他都回来了,你怎么还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