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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归则归(108)

作者: 冷冻面团 阅读记录

何以唤:"你在哪?!"

山灵:"我在你上面啊!"

何以唤惊恐地抬头,雨水砸进睁开的瞳里,酸涩无比,他不知道自己会看见什么——是一段暖白的光,在滂沱的雨里不慌不乱不消不散,极度诡谲失调。

山灵:"我的真身早毁了,那日密室里你见到的光柱就是我的魂魄,几万年了,我终于出来了,可好巧不巧,又逢大雨天。"

何以唤:"你要干嘛——"

山灵的语调本是轻松随意,却被风雨衬得奸诈狡黠,带有一种毁天灭地势在必得的慵懒感。

"当然是出来看看,玩玩,顺便拜访拜访老朋友。他守了我几千年了,也挺辛苦不是?"

玩味的话激得何以唤气发雷霆,他不允许任何人动师父一根汗毛,螳臂挡车也好背水一战也罢,连带之前的那份恐惧,通通化成力量的爆发,他烧红了眼睛,踏着湿透的山土从空腾起,大雨从他脸边划过,雨珠飞扬,惊雷轰响,他是这片天地最无所畏惧的那个。

念力通过脉络悉数凝在慎终扇身,有神力加持,它发出银白冷亮的光。

用力一挥,一击必中,慎终狠狠劈在了那段光柱上,嘭一声炸开后何以唤听见山灵吃力地闷哼了一声。

可旋即那段光柱又迅速聚合,变得更凶更亮——"何以唤!我无心害你,为何非要与我作对!?"

慎终飞回何以唤手心,何以唤握紧慎终,一鼓作气又劈了过去——"山灵!你若要对我师父恩将仇报,我赔上性命也要与你势不两立!"

这记袭击山灵没有躲,他设了防,不屑躲,任由慎终挠痒痒一般飞来,呵笑道:"何以唤,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恩将仇报?当归山以我为恶,锁我万年不得自由,这是天大的恩典吗?

你们一个两个对我喊打喊杀,就算我本诚心向善,也是百口莫辩了。

何以唤,你放我出来,我本来拿你当朋友的,可事到如今,哪有什么朋友。

不过都是为了利益而来的自私人,你们不仁我又何必大义,那好,我知道我该干什么了!"

慎终一个回旋弹回何以唤这,山灵又道:"小老弟,别白费力气了,你伤不了我。知否呢?是你去叫他,还是我去找他?"

何以唤咬牙切齿目眦尽裂,不甘心一般又飞出慎终,想着以寡薄之力伤他一分也好。"我不许你,动我师父!!"

"哼!自不量力——"

山灵本对何以唤存有一丝放生悲悯与感恩,可他不是什么功德无量的观音菩萨,可以任其一而再再而三放肆,现下耐心耗尽,良知无存,怒了,稍一发力震回了慎终,咆哮的怒意翻涌雨水击起千层浪,山顶的小山好像吱吱裂开一条巨大的缝,暗色的猩恶浊气吞噬山雨,整个天都阴沉下来,山灵的那段魂魄也由暖变冷,在黑暗中发着阴鸷的光。

与此同时,震回的慎终打在何以唤的心头,猛一下,不堪重负一般,他吐出一大口血。

山灵再次发力,何以唤血肉之躯挡着,肺腑像被震碎,又喷出一大口血。

他顽强不肯倒下。山灵见状,不悲悯不罢休,连三出击,何以唤终于招架不住,生猛被阵阵惯力推向山体裂开的巨缝中,浊气涌进耳鼻将他包围,眼看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他嘴角衣襟染着大片的血,虚弱地闭上眼睛。

可冥冥之中一双温暖的大手拖起自己的后背,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上,那是羽衣飘然的白啊,在漫天污浊的雨中,依旧好以整暇,有条不紊。这些肮脏污秽的东西哪里近得了他的身呢。

朦胧中,何以唤满眼不是肆虐的山灵与混沌的天地,而是师父带着自己游历山水的花鸟鱼虫。

这是个盎然的春,有明媚的山花,挺拔的翠竹,与世上最好的师父。

何以唤笑了,他告诉自己——你这辈子足够了。你放出了山灵,酿成了大祸,你是罪人,师父还愿救下你,给你一个怀抱,你万死不能谢罪。

他像梦呓般喃喃:"师父,您不该带以唤回来的,以唤只会给您添麻烦,以唤就该死在那个雪夜。"

知否意味不明地看了何以唤一看,轻轻把他放下,用护盾掩着。便头也不回去应战山灵——

这一天还是来了。知否一回当归就知山灵有异,即将破土而出,可不料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他不怪何以唤,怪只怪天意难测,自己回来的太晚了。

几万年了,镇令日臻松动,知否知道当归山不可能生生世世锁着山灵。

于是在山在几千年间与它好言相向,希望能感化他那颗暴戾的心,但不行,终是乖戾难改,本性难移。

山灵结万山之灵,强大得不可一世。未免生灵涂炭,知否早命梨棠去请求支援。而自己孤军奋战,飞到与山灵同高。是时,你死我活,二择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