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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清穿)(79)

到了银楼前下了马车,卢希宁见到旁边不远处有个卖糖人的小摊子,眼巴巴望了几眼,对觉罗氏说道:“额涅,你先进去吧,我去买个糖人吃。”

觉罗氏知晓她喜欢看喜欢吃这些小玩意儿,笑着道:“去吧去吧,我去楼上等着你。”

卢希宁应了句,外面冷,打发跟着的张婆子去铺子里等着,来到卖糖人的铺子前。

摊贩见到她来,打量了她几眼,脸上马上堆满了笑,点头哈腰道:“贵人要什么,糖人儿保管干净好吃,只要五个大钱一个,小的瞧着贵人贵气,小的给贵人舀个凤凰可好?”

卢希宁早就知道糖人的价格,她以前与卢腾隆一起去买时,只要两个大钱一个。现在她亲自来买,每个摊贩要的价钱都不一样,最多的要了她十个大钱。

后来觉罗氏知晓后,笑着告诉她,摊贩眼睛也尖得很,见着她穿着打扮不俗,当然想要在她身上多赚些银子。

摊贩到底也不敢狮子大开口,不过几个大钱,给了就给了,就当图个开心打赏他们,不用跟他们计较。

卢希宁见这个摊贩还算有良心,没有要她十个大钱,她对他也和气得很。

想着觉罗氏不吃这些,给纳兰容若带回去的话,现在买会化掉,最后说道:“劳烦你帮我舀一只蜈蚣吧,腿少要几只,分开些就行。”

小贩瞬间呆住,眼前的贵人生得花容月貌,一双凤眼水灵灵,明眸善睐,怎么看都是正常人,应喜欢花花草草才对,怎么会喜欢毒虫?

卢希宁最开始想要的糖人,是大脑。吓到小贩之后,改要了蜈蚣。

她也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喜欢完整性,蜈蚣腿多,从腿开始咬着吃,吃起来方便不说,一只只腿吃到最后,还能看出原来的模样。要是其他小动物,吃到最后就认不出是什么东西。

糖人的糖普通寻常,在她看来,就是吃个形状,要是没了形,也就没了吃的必要。

小贩没敢多问,舀着糖开始画蜈蚣。卢希宁看得很入迷,每次都会惊叹他们的手艺。

没一会,一只活灵活现的蜈蚣便做好了。她付了钱,拿着糖蜈蚣,咬了一只最外面的腿。糖在嘴里蔓延,甜滋滋又脆生生,她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满足得很。

卢希宁边吃边往铺子里走,这时一个貌美的姑娘上前,福了福身问道:“敢问可是纳兰少夫人?”

卢希宁吞下糖,打量了姑娘好几眼,断定自己以前没有见过她。

长得这般美的人,她不可能忘记,不由得好奇问道:“我是,请问姑娘是谁,有什么事情吗?”

姑娘也不断打量着卢希宁,她披着丁香色雪狐里披风,深蓝锦缎常袍外面罩着一件深青锦缎褂子,雪白的龙华垂在身前,衣襟上浑圆的碧玺珠子若隐若现,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雪肌朱唇,一双美丽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翘,望她过来时,眼神平静无波,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令人心里不由得发紧。

姑娘稳了稳神,眼神从卢希宁手上的糖蜈蚣上掠过,垂下眼帘,掩去了一闪而过的鄙夷。

再次福了福身,说道:“奴家叫琴娘,曾拜读过纳兰公子的诗词,此词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从此爱不释手,每日都要读几遍,每次读都有不同的体会。又曾有幸遇到过纳兰公子几次,实在是倾佩不已,不是人间富贵花,公子该是世外仙人。先前见到纳兰府上的马车,实在好奇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公子,便斗胆上来打声招呼。”

卢希宁听她说了这么长一番话,都是夸赞纳兰容若,原来是他的仰慕者,也与有荣焉,微笑着说道:“多谢姑娘夸赞,请问姑娘还有别的事情吗?”

琴娘顿了下,咬了咬唇,一双妙目含着期待与娇怯,说道:“奴家只羡慕少夫人,若是能侍奉少夫人左右,帮着给纳兰公子磨墨铺纸,能及时拜读公子的文章诗词,此生也就无憾了。”

卢希宁想了想,说道:“平时他大多数时候都自己铺纸磨墨,要不就是行墨行砚在旁边伺候,好像不再需要人,我也不缺人伺候。姑娘若是不信,你见到他的时候,去问他吧。姑娘还有别的事情吗?若没有的话,我要进去了。”

琴娘万万没有料到卢希宁如此回答,呆呆望着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只得福了福身告辞。

卢希宁又咬了只糖蜈蚣腿嚼着吃,感到有点儿莫名其妙,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恰好见到远处奔来的人,眼睛一亮,忙抬手招呼道:“哥。”

卢腾隆提着外袍气喘吁吁跑上前,看着离去的琴娘,暗自嘀咕了一声:“她怎么会找妹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