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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者之爱(5)

作者: 汞齐 阅读记录

他在哪个班?他是怎么样的人?我想知道,但我的行动力不支持自己一个班一个班地找过去。

如果有人问起我找他的原因我该如何回答?因为我对他很好奇?

这样回答必然是不行的。那时正是我们最擅长起哄的年龄,大概初二时我就曾听闻过班内女生讨论隔壁哪个班的两个男生在谈恋爱之类的传言。

说得煞有介事,在我看来这属于个人隐私,是不该任由外人评说的。

学习生活有如煮过凉透的白开一样,或许身处其中时情绪随之调动,过段时间再回味却没有味道。

入学前我最担心的是学力不足的自己在学校里会不适应,甚至遭欺负,事实证明我多虑了。

恰恰相反,我靠着自己在绘画上面的特长赚了不少眼球。第一堂美术课的作业是绘制一张校园一角的景色,我于是对着爬满月季的铁丝网描画了幅完成度算高的素描交了上去。

自那之后班内需要手工绘制的活动我几乎都无法缺席,这是后话。

我有段时间没见过真澄。这不代表我忘了他,正相反,他常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的位置位于教室最后一排靠窗,是最适合发呆的位置。上课期间觉得困倦了、快要睡着了,我就会望向窗外。

下面是真澄曾经走过的操场,绿油油的,光是注视着就能明显感觉到眼睛得到了放松。

每每这时,我好像又闻到了真澄身上特有的、淡淡的香气。

第4章 、启程前的鲍勃(一)

他的肩膀如何?骨骼如何?眼眶的凹陷程度如何?

“山岸,你——”

课间,坐在我前面的男生突然转过身来趴在椅背上问我。教室内闹哄哄的,我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我将身体头往前探过去问:“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想好参加哪个部门了吗?”

这个留着《将爱》中佐藤健一样的发型的男子叫森田拓海,是个永远一副精气十足样子的人。

我们关系不错。之前有次他帮老师搬作业纸到教室期间手一抖,作业纸散落一地。

我帮他捡拾了散落在地的纸张。自那之后他就常向我搭话。

“我还没想好。”

“当然是美术部吧?”他用小指敲击椅背,时不时蹭到我桌面的边缘。

我则不动声色地将夹有纸张的合上的教科书往桌上敲两下直至整齐。

“相比起美术部,我更乐意去漫画研究部。”我用漠不关心的语气回答,同时将书放回到书包里。

“慢研!”森田喊了一声,“我们学校好像是有漫研部的。山岸你会画漫画?”

“没有到「会」的程度,我只是个喜欢动漫的人。”

“我也挺喜欢的!这季度你有在看动画吗?像我就特别喜欢异世界转生的类型……”

森田正准备喋喋不休,上课铃却一阵响。老师已经夹着教案走进教室来。

这是节英语课。我讨厌英语,因为我的口音听起来奇怪。我曾经试图丢掉用片假名的方式念英语的习惯,最后变得不上不下的的,发音既不寻常也不标准。

当老师站上讲台开始讲句型时,我的眼皮已经快撑不住了。

我将目光转向窗外,试图从景色中汲取些能缓和心境的东西。

如果将位于窗户下方的教学楼入口比作是水龙头,现在它正不断向外涌出保利龙珠。

有班级在上体育课。穿着白色上装的运动服的学生散开了,形成无规的漂亮的散点图,看上去颇为有趣。我一边思考着社团的选择,一边考虑周末该如何度过。

倏忽之间,一道闪电击中了我。

一个人影。我知道那是谁——这段时间我脑海中总会冷不丁冒出他的身影来。

那头在阳光下看上去偏浅的漂亮头发实在教人印象深刻,即便隔着几层楼的距离我也能一眼辩识出来。

真澄穿着运动服,黑色短裤下面伸出两节透白的纤细的腿来,比例十分漂亮。

他走在人群中,时不时轻轻偏向一侧,似乎在与人说话,大方而自在的姿态如阳光一般耀眼。

我坐在教室中注视着他。顶上人造光源的灯光仿佛北海道深冬的大雪,在我的头顶与肩上厚厚地积着。

我默不作声地注视,之后很快便坐不住了。我从书包里掏出空白的稿纸来,趁此机会想要动手描绘一张他的肖像。

——先从打型开始,这至关重要。我现在没法看清他的脸,只能依靠记忆来还原,唯一能画得稍微标准的便只有大体外形。

他的肩膀如何?骨骼如何?眼眶的凹陷程度如何?

不断追索记忆的同时,我的牙齿在自动铅笔的塑料笔杆上留下凹痕。

这比月季难画得多,我的劣势在于神似而非形似。我想画他站得笔直、穿着运动服双手抱篮球的样子,表情则是上次见面时他时不时会露出的、仿佛有眼疾一般微眯着一只眼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