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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148)

他想起初见江若,就是在这个地方。

那张明艳的面孔上近乎挑衅的笑容,至今记忆犹新。

起初是欣赏他懂进退,知深浅,有一种知世故而不世故的灵动狡黠。

后来发现他的坚强,无畏,对热爱和梦想执着而纯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他放在心上,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离不开他?

直到回到住处,席与风都没想出答案。

方姨到门口迎接,往他身后看一眼:“今天小江也不回来?”

席与风不知该如何解释,索性说:“他进组了,近期都不会回来。”

说完觉得这话熟悉,好像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见席与风的脸色似比前天回来的时候还要灰败几分,方姨以为他俩又闹别扭,说:“要不,我给小江打个电话……”

“不。”席与风说,“别去打扰他。”

不去打扰,是他现在唯一能为江若做的事。

之后的几天,席与风几乎夜夜都会去锦苑。

从出生到现在,即便遇到困难,他也极少产生退却心理。可这次他很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在逃避。

逃避方姨担忧的眼神,逃避空无一人的房间,逃避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

不同的是,身在纸醉金迷的场合,他不喝酒,不与人聊天,很多时候只是点一支烟,静静地站在二楼走廊的栏杆前,目光落在楼下毫无特别之处的一个定点。

这天周末,锦苑人来人往,宾客盈门。

席与风在包厢里坐了会儿,起身走到外面,摸出一支烟拢火点上,听见走廊侧边拐角处传来对话声。

两个男的,其中一个声音很小,应该是这里的服务生,另一个醉醺醺还大舌头,莫名熟悉。

“席总?你说那个席总?……害,他总往这儿跑,能有什么原因?无非跟前头的小情儿分了,想找个新的呗。”

“江若?他和席总都什么时候的事了,早分了!”

“说起来啊,这个江若,你别看他现在在电视上人模狗样的像个明星,私底下可是个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臭婊——”

没说完的话被嚎叫声取代。

张绍元一股大力拽着衣领几乎吊起来,卡着脖子的窒息感让他一霎瞠圆眼睛,慌乱中只来得及看清来者何人。

“席、席总……”

席与风嘴里衔着烟,即便把人拎着还是居高临下的姿态,面容冷峻得颇有凶神恶煞之感,吓得张绍元大气也不敢出。

“张总刚才说江若怎么了,我没听清。”席与风冷声道,“不如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

张绍元本就出气多进气少,又呛了口烟,话都说不清楚:“我没、没,我骂自己呢,我是臭、臭不要脸,我才是、臭不要脸。”

又拎了一会儿,直到手中的人脸色涨红发紫,几乎命悬一线,席与风才松开手。

张绍元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大喘几口气伸手想借个力,才发现刚才和他调情的服务生早就跑了。

阴暗角落只剩下两个人。席与风弯腰的时候,张绍元还是怕得手脚并用往后缩,哪怕身后就是墙壁。

他忘不了自家公司是怎么被眼前的人轻松搞垮,好不容易东山再起,他自是不想又因为失言招来祸事。

于是未等席与风开口,张绍元就主动交代:“席总,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江若……不,江先生跟我其实没什么瓜葛,不过是他那个叫安什么的朋友跟我睡过一晚,我没来得及给钱,江先生来跟我要。钱我当场就给他了,您当时不是都看到了吗?我刚才就打嘴炮,胡说八道呢,您放心,我以后绝对不在外面乱说,再乱说就让我烂嘴巴!”

此话一出,席与风眉宇蹙起。

张绍元以为他不满意,把诅咒升级:“那我要是乱说,就让我、让我断子绝孙,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席与风眉间褶皱更深,听不下去似的打断:“你是说,你和江若的朋友睡过一晚,不是和他本人?”

夜晚,黑色的越野车行驶在城市的车流中,借由夜色的掩盖,化作一抹幽灵般的残影。

约莫四十分钟后,车停在城东一个年代较新的住宅小区门口。

找了个不碍事的位置靠边停,驾驶座的车窗降下,伸出一只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

衬衫袖口挽起,指间夹了支点燃的烟,席与风却不抽,而是搭载车窗边,任由白烟扩散在初冬微寒的空气中。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合同上约定的房屋交付时间的第二天,江若应该已经搬过来了。

从这个角度,依稀能看见江若新家所在的那幢楼的轮廓,虽然看不清具体是哪一间。

一支烟燃至尽头,又点了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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