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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125)

等公司的事料理停当,他抽空飞了趟洛杉矶。外公乔望鹤已在此处郊区的一幢宅子里,住了三十年不止。

从机场前往外公家的路上,道路愈渐宽阔,两旁浓荫匝地。

乔望鹤算准时间站在门口迎接,亲自指挥司机将车停在院子里,看着席与风从车上下来,头发花白的老人面容慈祥,拐杖在地面一敲,让他快进来。

房子不大,上下两层,住一位老人加两名护工绰绰有余。

乔望鹤带席与风去到书房,亲自泡茶给他喝。

作为小辈,席与风自是不能干坐着。乔望鹤端茶过来,他起身双手去接,老人趁机比画他的身高。

“都长这么高了。”乔望鹤把手放到腰际,“上次见面,你才到我这儿。”

席与风还能清晰记得上次见面的情形。

实际上,他自小就对外公很陌生。

当年母亲不顾外公反对,执意要嫁给席成礼,据说当时外公气得连婚礼都没参加,默不作声搬到洛杉矶,在这里一住就是三十多年。

其间的接触大概只有小学的某次暑假,席与风出国游学,母亲安排他早一天到洛杉矶,去陪外公。

许是心里仍有怨怼,那次会面并不算愉快。乔望鹤从头至尾没给席与风好脸,在饭桌上也没同他说话,饭后爷孙俩在书房各据一角,一个处理文件一个看书,一天的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

而现在,席与风知道了,当年的外公并非有心冷落他,也想起在这里吃的两顿饭都有薯条、冰淇淋,这些只有小孩子会喜欢吃的东西。

人与人之间,有些话不需要挂在嘴边,也可以被对方洞悉。

因此乔望鹤没提那些陈年旧事,只问席与风这次能待几天,听说他明天就要回去,了然道:“这个节骨眼上,忙是一定的。但是再忙也要注意休息,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席与风应下了。

窗外蝉鸣阵阵,屋内茶香袅袅。

临近正午,乔望鹤坐在书桌旁的藤椅上,闲话家常般地问:“你父亲,怎么样了?”

席与风放下手中的杯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是伤在脊椎,以后怕是离不开轮椅。”

乔望鹤哼一声:“便宜他了。”

谁也没提那场车祸,却又都心知肚明。

“这茶是你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乔望鹤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原本她也可以喝到我泡的茶,原本她也应该在这里,和我们爷孙一起……”

席与风看着他,心中涩然。

脱去商界巨贾的外皮,眼前的人也不过是一个思念女儿的普通父亲。

乔望鹤说:“你父亲能多活这么多年,完全是因为你,不然在你十九岁那年,他就已经不在人世。你千万不要因此背负压力。”

闻此言,席与风又不禁一凛。

“我没事。”他说,“既然他从未把我当作亲人,我也不再将他放在眼里。”

乔望鹤似有犹豫:“那些年你母亲偏执成性,对你疏于照顾,你父亲是不是对你……”

这回席与风没说“没事”。

他垂眼,复又抬起,眸底是浸霜般的冷郁:“太久了,我已经记不清。”

留在宅子里吃了顿饭,下午席与风要赶一场贸易峰会。

乔望鹤拄着拐杖把人送到门口,忽然想到什么,问:“说起来,先前那么多年,我每年都在你母亲忌日前联系你,你都没答应,为什么今年突然……”

听到这个问题,席与风先是愣了下。

像是没想到这个问题出自与他没见过几面的外公之口,而该发问的人,比如席成礼,竟只字未提。

不过稍一想便能明白,不问是因为不关心。他们只在意自己,哪管他有什么原因。

如今有人在意他的行事动机,反而叫他不习惯。

但这原因并不难于启齿。

席与风侧过身,沉声答道:“为了一个人。”

次日,去机场的路上,席与风收到周昕瑶发来的《悬崖》试映会电子入场券,时间在下周六。

附留言一条:随你来不来,反正江若会来。

和上回发出婚礼邀请后如出一辙的口吻。

席与风没回复,点击二维码保存到相册。

然后返回去,双指将入场券放大,移动,将海报图上处在角落的一个模糊侧脸,置于屏幕正中央。

半个小时后,在《演员的花路》录制现场探班的周昕瑶大叫一声:“啊!”

把正在补妆的江若吓得一哆嗦,化妆师也跟着手抖,口红都画出去了。

“姐,你小点声。”江若无奈道,“待会儿我要上台演个聋哑人,让我找找安静的感觉。”

“这没法安静啊!”

周昕瑶举着手机到江若面前,微信停留在和“席总”的聊天界面,刚看到“席”字,江若就慌忙别开眼:“干吗给我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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