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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璧(255)

作者: 照破山河 阅读记录

刘昭道:“不是我的大夫医术高明,却是先前太医不敢言。”

刘曜一愣,“恕我不解。”

刘昭一眼不眨地看着刘曜,沉声道:“父皇并非如御医所说的那样,是受凉与忧心交攻,加之多年劳累,一朝隐疾都暴露出来,却是被人下了慢毒,那毒和父皇成日用的药混在一起,愈用病症愈严重,直到损伤了心脉,回天乏术为止!”

刘曜大惊失色,忍不住往后一靠,将案上的酒杯推下了大半。

刘曜的惊慌焦虑不似作假。

确实不是作假,因为刘曜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酒壶倾倒,酒液顺着桌面向下淌。

刘昭绕过刘曜,扶正了酒壶。

刘曜喃喃自语道:“怎会如此。”

他与太子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曾在杀兄这一门上付出不少功夫,却从未想过弑父。

他注意到刘昭探究的眼神,猛地回神,有些慌不择路地解释道:“既是君,又是父,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我怎么敢?”

刘昭抓着他的手腕,道:“御医不是看不出父皇中毒,然而不敢言,为何不敢言?因为做这件事的人乃位高权重至极,又叫人以为,他身后还有更为贵重的人扶持。谢居谨倒是足够位高,然他向来亲近太子,与三哥没什么联系,唯有乔郁,乔郁一心想要三哥为君,他给父皇下毒,太医自然都以为是三哥的授意,陛下当时数日神智昏茫,三哥又主政,怎么可能有人敢告诉父皇他中了毒?”

他的眼中倒影着今天晚上第一次彻底失态的刘曜,“三哥,下毒之人必是乔郁。”

刘昭面若白纸,心中一时掠过无数算计筹谋。

乔郁叫他前来,他来了,皇帝命他主政。

乔郁给皇帝下毒,他又在主政,若是刘昭不来,他确实得利。

可乔郁下的不是快毒,皇帝也并没有真正立储,时间一长定然生变,以他的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

若他知道,却故意这样呢?

他想做什么?

刘昭如坠冰窟,忍着颤抖道:“此事,当真与我无关。”

这种恐惧,不是来自随时可能要了他命的刘曜,而是来自于目的不明的乔郁。

乔郁根本不想他登基!

对于他这样狠辣的权臣来说,或许陛下身染沉珂,两位皇子争斗不断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就算无人拉拢他,也没有一个人会蠢到真正得罪他!

乔郁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保持一个平衡罢了!

只有保持平衡,他才能永远屹立朝堂不倒。

刘曜闭眼,极力掩去了眼中的杀意。

乔郁想要他们两个相互制衡,那就让他的愿望落空好了。他心想。

“三哥?”刘昭担忧地唤他。

刘曜哑声道:“是我识人不明,不想乔郁狼子野心至此,做个权相尚不知足,还要将朝政尽数把持在手中,储君竟成了他手中把玩的棋子了。”

刘昭给刘曜倒了杯酒。

刘曜接过,喝了个干净。

刘昭道:“三哥想如何?”

刘曜恨不得立刻杀了乔郁。

但他忍不住了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欲望。

乔郁诚是在利用他们两个,然而他在外人眼中,不和乔相也是一条船上的人?刘曜难道不因此对他更加忌惮?他现在杀乔郁,等同于将兵戈拱手让人。

外面忽而响起了一阵喧闹。

一手持兵刃的武将猛地扑了进来,刹那间,黑压压地涌进数十人。

刘曜霍然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刘昭。

刘昭怒喝道:“怎么回事!”

待那武将踉跄站定,刘曜定睛一看才看清他身上还挂着一人。

说是挂着,只因这人牢牢抓住武将的披风,武将力大,竟将一个成年男子硬生生托了进来。

被挂着的正是允佩。

允佩从这武将身上下来,揉了揉撞在护甲上欲裂的额角,道:“属下失仪,属下先前受凉未愈,晚上被风一吹便头疾复发,一时站不住,就拉住了这位原本要进来禀报事务的将军的披风,惊扰了两位大人,还请殿下恕罪。”

刘曜只觉从后背麻到了脖子,他率先反应过来,冷声道:“没用的东西,滚回去!”

允佩唯唯诺诺地退下了。

刘昭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待我同三哥说完话再过来。”

一群人又呼啦啦地撤了回去。

刘昭望着刘曜防备的眼神,只觉得有口难辩,转移话题道:“三哥觉得要拿乔郁如何?”

刘曜道:“今乔郁与元簪笔交好,”元簪笔同乔郁岂止是交好那么简单,他们二人心照不宣,“顾渊渟奉命护驾,虽是承王命,但到底与元簪笔脱不开关系,在路上杀他,恐怕很难。”

刘昭道;“难道元簪笔真会为了乔郁谋反不成?”他说出来都觉得十分荒谬,“元簪笔不傻,顾渊渟更是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