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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璧(246)

作者: 照破山河 阅读记录

这人道:“是。”

他长得一张极为普通的脸,寡淡得叫人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记得。

玉梨在乔郁手中转来转去,他笑了笑,道:“他这个身份,鞋下沾上血迹倒也不是什么奇事。”

男人不答话,他不需要和乔郁对话,他仅仅负责汇报所有自己看见的,查到的东西,至于乔郁怎么想,与他没有任何干系。

“刘曜那怎么样?”

男人道:“刘曜每日都去皇帝寝宫,那守卫森严,属下等无能,无法进入。”

乔郁嗤笑,“他要做孝子贤孙,也不知日日在皇帝面前晃着,会不会把皇帝气得折寿。”语毕,道:“刘昭如何?”

“在那的人传信说,还有五六日就要到了。”

乔郁点头,道:“本相知道了,下去罢。”刘曜虽将刘昭视为肉中刺,并不代表乔郁会下手,刘昭若是死在路上是刘昭无能,然而活着,更添许多趣味。

男人退出去。

玉梨停在乔郁掌中,乔郁一指推了推梨把,推得玉梨在他手上转了半圈。

小雪鞋上有血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然而方氏的前车之鉴仍历历在目。

乔郁往后一靠,闭上眼睛。

他家元大人,要是心思少一些,脑子笨一些,戒心在低一些,他们相处起来或许会相当轻易。

不过,他转念一想,那便不是元簪笔了。

寻常人家夫妻,讲求的不过是心意相通两情相悦恩爱缱绻,怎么到了他身上,竟要挖空心思,揣摩对方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呢。

元簪笔站在外面,叩了叩门。

他知道乔郁在里头有事要谈,怕遇上了两人尴尬,先前叫乔郁知道他过来了。

总是在这等地方贴心。

乔郁觉得受用,又觉得有点好笑,元簪笔处变不惊,所有想法都藏得极深,若他不愿意,任谁都很难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这个性子,乔郁心道,难道本相与旁人在卧房偷情叫他知道了,他也要先叩门再进,留些颜面吗?

元簪笔推门进来。

乔郁懒洋洋地躺着。

元簪笔道:“小雪问你,可要喝羊汤吗?”他补充,“他从顾渊渟那赢过来的。”

乔郁闻言不躺在床上装死,撩开一角帐子,露出小半张脸妖里妖气地笑着,道:“你们两个怎么都对顾渊渟那情有独钟?”

元簪笔过去,将帐子挂在錾金铜钩上,弄得一点褶皱都无,才回道:“这话说的奇怪。”

乔郁似笑非笑,“不奇怪。”

元簪笔道:“喝吗?”

乔郁颔首,“人杰地灵,造化钟神秀,我也想看看顾太守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说的好像锅里炖的是顾渊渟一样。

元簪笔坐在床边,微微笑了下,“无端之言。”

乔郁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恶虎扑食似的,“大人,元大人,你都知道这是无端之言,何必非要点名,你又不是府衙里的官儿,本相难道要你明察秋毫吗?本相要的是……”

元簪笔偏头,亲了亲他的脸。

还没等乔郁有所反应,他就转过头,“该起来了。”

乔郁道:“既在行宫,无朝会,无召见,更无繁杂事务,一应人情往来本相都推拒了,整日无所事事,起这样早做什么?”他抬手摸了摸元簪笔方才亲过的地方,道:“元大人,你这些安抚人的小能耐进益得倒是一日千里。”

元簪笔回道:“是乔先生教的好。”

这话是先前俩人不着调的玩笑,却听得乔郁心痒,联想起当日做的梦,更觉遗憾,“本相何不能早生你数年,真给你做先生。”

元簪笔以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望着他。

乔郁搂着他不放手,将头埋在他颈窝里。

元簪笔道:“起来。”

乔郁搂着他往后一仰,元簪笔猝不及防,且不打算抵抗,就被他拽到了枕头上。

“有何要事?”他反问,“你陪本相再躺一会,之后你做什么本相都同你去。”

元簪笔顿了顿,“什么都同我去?”

元簪笔极少和乔郁提出要求,或者说他根本没提过要求,这话如此稀罕,稀罕得乔郁都觉讶然,他贴着元簪笔的脖子蹭了蹭,“嗯,纵是九死也不悔。”

元簪笔睫毛扇动,他垂眼,“不必死。”

乔郁亲了他一大口。

元簪笔安安静静地和他躺着,若不是伺候的人将不知是早膳还是午膳的餐食端进来,二人竟也没有起来的打算。

乔郁漱口都要靠着软枕,只觉万事安闲,全无志向,只想同元簪笔在这一方天地里闲谈亲昵消磨时光,“这算不算英雄气短?”他问,接过元簪笔递过来的湿帕子擦脸。

“也许。”元簪笔答的很谨慎,因为他实在不觉得他们二人算得上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