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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璧(134)

作者: 照破山河 阅读记录

做了二十几年皇后的尊贵女人仅是哭泣罢了,太子跪在地上,也用袖子拭泪不止,太皇太后看得无可奈何。

这两个人,可谓一个不应做皇后,一个不该是太子。

皇帝道:“是,我知道了。”他顿了顿,“陈秋台虽然有错,但毕竟与皇后无关,皇后多年以来处事如何,我还是看得见的,请您放心。”

太皇太后笑了起来,“哀家有什么不放心的,陛下行事一向稳重。”

皇帝也轻轻一笑。

“哀家虽然久居深宫,但还是听到了些传闻,”太皇太后收敛了笑意,道:“是关于太子的。说陛下觉得太子德不配位,不堪为除储君,有改换东宫之意,这样的传闻虽然大谬,但架不住有心之人将此事就当做了陛下的意思,陛下,你说呢?”

皇帝不假思索道:“太子性格和软,很像他母亲。”他似乎答非所问,又好像都把心思说明了。

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太子呢?

太皇太后只道:“陛下觉得,当年宁王如何?”

宁王当年人望不亚于故太子,在故太子过世后更得先帝喜爱,几次有立储之意。

可惜大约天妒英才,宁王从马上坠下,摔断了一条腿。

皇帝沉吟道:“宁王宅心仁厚又心有成算,深得父喜爱,若非当年的意外,或许今日在这与皇祖母谈天的,就并非我了。”

当年的事是怎么回事,清楚的人不算太多。

太皇太后恰好算一个,只是她一言不发,只冷眼看着。

太皇太后道:“陛下先前问过哀家,哀家究竟同先帝说了什么,先帝才会在那天下午,就下旨立陛下为太子。”

皇帝笑容不变,“皇祖母若是不想说,朕绝对不会勉强。”

他几次旁敲侧击,得到的只是这位老妇人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罢了。

太皇太后道:“哀家说,四皇子到底是皇后所生,又素有才名德名,朝中有重臣推崇,可谓众望所归。况且,”她停下脚步,一直在她身侧的皇帝也停了下来,“不立嫡子,而转立庶子,日后不知会起多少争端纷扰,假使陛下立宁王,叫其他皇子作何想法?既然宁王能做太子,那么其他皇子是不是也能做太子?眼下诸位皇子朝中背后皆有国之重臣,立一个不令人信服的宁王,朝中会是怎样场面,陛下比哀家更清楚。”

皇帝点头道:“原来如此。”

太皇太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太皇太后道:“陈秋台新丧,就算他罪大恶极,谋反之事证据确凿,亦会有同他惺惺相惜,生出类同之感,非是这些大人都想谋反,而是这些大人,与陈秋台一样,皆出身世家。陛下,无论是方鹤池,还是陈秋台都足够令这些人心生警觉,何况两件事还放在一处。哀家知道陛下的用心,只是陛下尚在壮年,为何不能徐徐图之呢?”

“诚如皇祖母所说,”皇帝道:“我明白。”

太皇太后语气微沉,“连哀家这样常在深宫中,不理朝政的无知妇人都明白的道理,陛下的臣子又何尝不明白?陛下,今日之言不关乎太子,不过是就事论事。挑起此事的人,心思实在可诛。”

皇帝笑容有些微妙,道:“是我一时时差,竟还要劳烦费心,”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突然说了句,“祖母可知,极力主张此事的人是谁?”

太皇太后不愿表现太多自己了解朝中之事,道:“不知。”

皇帝道:“是乔郁,乔丞相,说名字祖母可能不清楚,就是那个在祖母寿宴之上,被夸好看的小郎君。”

“与元小郎君交好的那个?”太皇太后道。

“是。”

太皇太后心中情绪复杂至极,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

她不知该感叹皇帝心狠,亦或是唾骂整个刘氏皇族都冷心冷情,还是要自怨自艾自己可怜,明明已是知天命之年,还要亲眼见证这些事。

太皇太后道:“先前哀家还觉得这孩子貌如芝兰玉树,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心思竟狠毒如此。”她说这话时语气也是淡淡,“陛下,哀家还有一事,想请陛下应允。”

“您请说。”

“哀家年老,越发思念故人了,只是故人大多已去,”她苦笑了下,“若与礼法无碍,哀家想见见元小郎君,与他聊些闲话。”

元簪笔的祖母是与太皇太后是同族姐妹,太皇太后未嫁时两人关系极好。

皇帝道:“好,”他笑了下,“只是这孩子同家中不大亲近,您要是想问些家事,大约会很失望。”

太皇太后轻轻叹了口气,道:“小孩子知道什么。”

……

皇帝出去的半个时辰,殿中朝臣将能想的都想了一遍,还是不清楚皇帝到底出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