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少年(2)

牛小蜗紧抿嘴唇，一言不发，努力想要逼回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老板闻声进来，看到后厨的情形，不耐烦道：“啰嗦什么！真晦气，赶紧让她滚蛋！”

牛小蜗使劲儿低着头，在满屋子客人的注目礼下，狼狈地走出拉面馆。

突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抓住了牛小蜗的手腕。

牛小蜗抬头，泪眼朦胧中看到黄黎冷峻的脸。

“你——”牛小蜗话还没有出口，就被黄黎带回面馆。

“哎呀！打碎我那么多碗碟，你怎么还有脸回来？60块不要你的了，赶紧滚！”

老板娘一脸嫌恶，看到牛小蜗就像看到苍蝇，恨不得立刻赶她出去。

“我们吃面！”黄黎拿出一百块拍在柜台上。

老板娘看到大红钞票，顿时眉开眼笑。

“原来是吃面啊，请请请！”

黄黎拉着牛小蜗坐到一张桌子边，牛小蜗的头几乎要垂到地上。

周围客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黄黎目光冰冷，淡淡扫过四周，空气立刻变得安静。

客人们感觉气氛不妙，陆续起身离开。

“您的面来了！”老板端上两碗牛肉面，殷勤地递上筷子。

黄黎将筷子递给牛小蜗，淡然道：“吃面！”

牛小蜗忙了半天，还没顾上吃饭，就被老板赶出去了。

此刻，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

黄黎看着牛小蜗狼吞虎咽，眉头微微蹙起。

他随意吃了两口，将一块牛肉夹到牛小蜗的碗里。

牛小蜗抬头，小声说：“不用！”

黄黎充耳不闻，继续夹。

牛小蜗深知黄黎的脾气，不再言语，继续吃面。

黄黎满意地看着牛小蜗将他夹过去的牛肉吃干净。

“我饱了！”牛小蜗放下筷子，抹嘴道。

“老板！”黄黎叫道。

“什么事？”老板颠颠地跑过来。

黄黎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碗，问道：“你家这碗很漂亮，我喜欢！多少钱一个？”

“呃？”老板怔住，吞吞吐吐道，“这个……这……”

“后厨有多少碗，都给我拿上来，我全要了！”

老板娘心花怒放，急忙跑到后厨，将两摞碗抱到黄黎面前。

这是她从批发市场淘来的，看着高档，其实都是残次品，有人看上，她正好可以赚一笔。

黄黎随手一挥，将一摞碗，扫落地面，哗啦啦，碎了一地。

“哎呀——”老板娘吓得原地窜起来。

“看你们新开张，我也祝贺一下，碎碎平安吧。”

第2章 放手，我做不到

黄黎抓着牛小蜗的手，带着她用力一挥，另一摞碗也摔到地上，碎了一片。

老板娘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算算吧，要赔多少钱？”黄黎问道。

老板和老板娘眼神交流了一下，立刻陪笑道：“不……不用赔，值……值不了几个钱。”

“值不了几个钱？为什么让她赔那么多？”黄黎冷冷道。

“这……”老板娘哑口无言。

老板和老板娘都是老江湖，打眼一看就知道，黄黎不好惹。

“把钱还给她，否则明天我就让工商局的朋友来一趟，看看你们店里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啊？别别别！”老板和老板娘做梦也没想到，穷酸的牛小蜗居然有这么豪横的朋友。

老板娘乖乖地把牛小蜗的工资如数奉还，还将柜台上的一百块双手捧上。

“还要赔吗？”黄黎瞪着老板。

“不用，不用！”老板和老板娘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将黄黎和牛小蜗送出面馆。

牛小蜗走在黄黎身后，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就打算这么被人欺负吗？”黄黎的声音中隐忍着怒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怎么不见你对我低头？”

“我……”牛小蜗无言以对。

“跟我走！”黄黎抓起牛小蜗的手腕，转身要走。

牛小蜗站着不动，低垂着头，缓缓道：“黄黎，你放手吧，我们不是一路人。”

黄黎回过头，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牛小蜗，眼前的女孩高高瘦瘦，却长着一张娃娃脸，大大的眼睛，被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看不清她的表情，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更显得莹白如雪。

黄黎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薄唇微启，缓缓吐出一句：“放手，我做不到。”

牛小蜗不敢抬头去看黄黎的眼睛，深怕自己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蜗牛总以为自己的壳很坚硬，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牛小蜗突然用力挣脱开黄黎的手，仓皇离去，独留黄黎一人，在路灯下久久伫立。

宿舍里，空无一人，舍友们都在参加迎新晚会。

牛小蜗从枕头下摸出一张发黄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