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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会唱歌(320)

“我要走——!”谈嘉秧松开罗树戎的手就撒腿跑,大动作有些不太稳当,每一瞬看着都要狗啃屎。

罗树戎就没料到小孩如此奔逸,立刻提步而上:“喂,不要跑那么快,等我!”

谈嘉秧果然刹车回首,笑嘻嘻看着他。

“小兔崽子!”罗树戎也笑着紧追。

那边等他一靠近,立刻又拔足狂奔。

他喊一句,小孩便停一下;等优先级最高的姨姨出现在视野,小孩便再也不管他。

洗手间门口气氛依旧僵持。

谈韵之哂笑道:“王一杭,你怎么关心我比她还多了,整天操心我进度。我要申请不下来,还得再解释一遍,反反复复,不白瞎了一腔情绪吗。”

王一杭抬手眼看能揪住他衣领,给他退两步避开了。

“你放屁,绩点专业第一你说申不下来?”

“很多风险因素,”谈韵之拨开他的手腕,大概心虚,口吻很客气,耸耸肩道,“要是签证卡一下呢?”

王一杭左边苹果肌抽了一下:“你还打算办了签证再坦白?”

谈韵之越过他往走廊外走,给他点燃恼火,边走边飞眼刀:“我家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

王一杭留不住人,不得不跟上:“你说你姐回来接班。”

谈韵之忽地在走廊口站定,狠狠瞪他一眼:“我姐情况不稳定,万一放我鸽子不回来了,出个屁国……”

王一杭察觉他声调渐落,循着他的眼神望去,便也捕捉到奇妙的一幕。

球场拦网边,异木棉与路灯争辉,粉红变成了夺目的金中带粉,粉里泛白,一树璀璨。

花荫之下,少女弯腰抱起一个半大不小的小男孩,然后一起转身,朝他们看来,嫣然笑靥与一树秋香相得益彰。

谈韵之和王一杭同时愣神,像忘记刚才的内容。

球场有人酣畅弹跳,场边观众时而喝彩,路人三五成群赏风赏月赏秋香,每个人都拥有自己幸福的小世界。

谈韵之轻轻说:“你不觉得维持现在的状态挺好的么,有空就过来找她聚一下,吃个饭,随便聊点什么,不会有争吵,不用想着以后。”

得有半分钟,谁也没再说话。

徐方亭让谈嘉秧寻找他们所在,待他成功锁定目标,又叫人挥手示意。

谈韵之抬了下手,不厌其烦回应小孩。

王一杭看上去像要妥协,只听那边口吻陡然暴戾——

“别逼我!我现在天天写Essay够烦的!”谈韵之抬步往前走,低声骂道,“王一杭,你怎么跟个大舅子似的,天天唠唠叨叨,就怕我让她吃亏。”

王一杭到底比他谦逊一分,总是不敌他恃才傲物的狂妄,追上回击道:“你可别给自己贴金了,谁是大舅子还说不定。”

谈韵之揶揄道:“我比她小半年,当不起这大舅子。你自个儿享用吧。”

王一杭:“……”

“我要走会好好跟她道别的,不会耽误她。”

谈韵之心里不知道经历几次大起大落,时而厌世,时而温存,当他错肩向徐方亭走近,不瞬间便换上另一副表情,仿佛一个乖顺服帖的情人。

宣洁凑徐方亭耳旁小声道:“他们果然又搞好久。”

徐方亭:“……”

谈韵之走近她们,跟没事人一样,拍拍双手伸向谈嘉秧,不知第几次吐槽道:“谈嘉秧,你是大小孩了,那么重不要让姨姨抱了。”

*

以前保姆与东家的关系就像种树苗,相识三年,徐方亭和谈韵之的离参天大树还有好长一段年月,但也长成了一棵小树的样子。现在斩除地表的小树,树根还埋在地里,时刻吸食着两人的感情。

徐方亭打听谈韵之毕业打算失败,察觉出抗拒,便也按下念头。

若他的计划与她相干,早应该透露零星半点。

她反刍自己的,未来里也没有他的身影,便在半谅解半释然中放下这份执着。

徐方亭还是继续惦记兼职的事,依然毫无进展,但迎来一次微妙的改观。

她跟高中一样,经常课间问老师问题,积极得引来同学侧目,在老师那里混了一个脸熟。

有一次《教育学概论》的老师主动问起她叫什么名字,然后恍然长叹,说记起来了,她的作业给她印象挺深刻。

虽然这份深刻没给她带来什么便利性,徐方亭仍然激动不已。

以前带小孩,她只实现了微不足道、替代性强的保育价值,一直想逃开保姆身份;今日没想到弯路并没白走,而是成了她的垫脚石,让她目光更成熟,看问题比同届学生更透彻。

她暂时按捺下兼职想法,利用一切时间往更深远的课程拓展,甚至勾搭了同专业学姐,蹭到大三一些选修课程《特殊儿童家庭教育》《特殊儿童游戏治疗》《自闭症儿童心理与教育》等等,差点成为专业答“到”专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