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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会唱歌(191)

谈韵之叫道:“又是那种光屁股美剧?!”

“什么光屁股美剧!人家很正经的剧情片,说女人和生育主题,哎——”徐方亭不由叹气道,“你是男生,你不懂,就记得人家光屁股。”

谈韵之又说:“光屁股还不是你让我看的?!”

徐方亭微抬下巴瞪着他:“明明是你不请自来!”

谈韵之回想一下,又不好太过深入细致地回忆,自知理亏岔话题:“话说回来,就算谈嘉秧九点睡觉,你十二点睡,你每天只学习三个小时,你的同一届学生十三小时,到时候你拿什么去跟人家竞争?”

“……”

徐方亭才像气球漏气,顿时萎顿不堪。

谈韵之追击道:“难道你还想复读第二年吗?”

徐方亭敛了笑,皱了皱鼻子,稍低头拨了一下鬓发,无措感毕现。

“你不要这么乌鸦嘴啊……”

谈韵之软了语气,沉声道:“我说的不是大实话?”

“我有我的计划——”

他抢白道:“工作时间接私单赚外快,这就是你的计划?”

“那我总要多存点钱啊,谁知道会不会中途家里又来个什么事,突然又没书读了……”

徐方亭从未跟谈韵之主动坦白过她的困境,哪怕他早已看出来。以前她没近距离接触有钱人的生活,贫富差距的感受没那般强烈,现在她即将离开他家,也失去衣食无忧的保障,这种隐隐的恐慌实在难以启齿。这跟之前她开玩笑说“odidos”不同,她可以消费不起Adidas,但不能连学也上不了。

谈韵之察觉她语气有变,嘴巴颤了颤,好一会才开口,恨铁不成钢中有股说不清的疼惜。

“我说不让降薪,你又不同意。你这不是、自己找麻烦吗?”

“我说了我不踏实,”徐方亭焦躁地看着他,两手十指相扣,使劲攥了攥,指尖挤压到通红,像小孩子发肉紧,“小东家,你跟我长大的环境不一样,可能不理解我的想法。我家穷惯了,我一个月工资比我妈还有我爸生前加起来的还多,自己也就高中毕业两年不到,能拿这个数字我已经很满足。但工作量突然砍半,工资还不变,这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运气是守恒的,上天给你一块馅饼,就一定要从你这里拿走点什么……你当我傻也行吧。”

“怎么就免费午餐?”谈韵之说,“你在我家不干活吗?只不过是工作时间分成两段,早上在八点半结束,下午四点半又重新开始,你就当我变相给你加薪,不行吗?”

徐方亭本来鼻头发酸,给一点拨,似乎通透,但本质未变。

她咬了咬唇,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谈韵之同样缄默。

这套房子空荡荡,一件家具没有,更别说坐的地方。

两个人就在玄关枯站,偶尔瞄对方一眼,互不相让,像顽固学生对上威严老师,一个在反思,一个琢磨下一通训话。

三月春暖,凉风不时透进来,却无法消弭两人的疙瘩。

徐方亭话已说尽,又不肯退让,打破僵局的是对面那道沉沉的叹息。

“你偏要累死累活才觉得配得上这七千五的工资是吗?”

谈韵之表达感情一向别扭,恶劣的言辞竟还能承载妥协。

徐方亭听出转机,又不想对他这番态度低头,望他一眼又转开头。

“行,你等着。”谈韵之咬牙切齿地说。

徐方亭能将他激怒,自己还毫发无损,局势实则向她倾斜。

“你同意了?”

谈韵之直接往屋里走,往刚拖洗锃亮的木地板留下隐隐鞋印。

“我同意什么?——甩了你那个女东家,立刻,马上!”

徐方亭自己还套着鞋套,心疼看着那两行鞋印,一会准要返工了,这是他的房子,又不能勒住他。

“这不太好吧……”

谈韵之逐一检视各个房间,目光主要在墙壁上,回头不客气瞪她一眼:“我们当初可是签了合同,你这是公然违约。”

徐方亭面露难色:“我、说不出口……”

谈韵之朝她伸手:“手机给我,我帮你说。”

“……还是不用了吧,”就他这副能气死人的口吻,徐方亭好不容易建立的交情会荡然无存,“晚点我跟她说,做完这一周行不?好歹给人家一点缓冲时间……”

今天才周二。

“不行,”谈韵之果不其然道,“你出来兼职怎么不给我一点缓冲时间?”

“……”

幸好徐方亭只对谈韵之隐瞒,对女东家坦白实情,对方理解小孩属于定时炸/弹,要是哪天她缺勤或者不干了,身为同胞不会苛责她——不过背后肯定会不痛快便是了。

思及此处,徐方亭头皮发麻,这都是闯的什么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