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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前妻(262)

那神情,整个一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传达着等待我说下去的信息。

我便有些懵。

被他看了许久,我也看了他许久。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干涩了,整个表情更是傻囧了,眨了眨眼,终于感觉自己回到了现实。

骨碌转了下眼珠,才说道:“就是……会不会怀……孕?”

他眼中的朦胧之色荡开,像一泓被细石投中的深潭,涟漪一圈圈儿散开,清澈动人,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可是,我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你回活到那个时候的。”

他将两根手指从我的脉搏上移开,“你喝了两三年避孕的那药,那药性的余效,在你的身体里还没散去。你现在还怀不上孩子。至少,得等个一年半载,等那药效完全消散了,才能孕育。”

心里仅存的一点念想都被否决了,黯然道:“四叔叔,对不起……”

未说完的话,被他的吻封住,直到绵长的一个吻结束后,他才说道:“龙御夜留你在身边两年,你都不愿意为他孕育,如今想要孕育的子嗣,我已经很心满意足,很开心了。”

“允泽……”

他再度用他的吻,封住了我想要说的话。

昨晚我也累了,次日与他一起睡到大中午才起床。

洗漱完毕,又用过午膳,见今天天气好,打算和四叔叔出去走走,没料我打开院子的大门,拉了四叔叔出了小院的时候,正巧撞上从这里经过的龙天羽和煌灼。

煌灼昨晚醉酒,现在显然已经清醒。理智而深沉的看着我。龙天羽一见我和四叔叔的样子,就知道是睡到现在才起床,哈哈笑道:“你们,真早啊。”

一早就见到龙天羽,我只觉得冤家路扎狭路相逢,正想对他视而不见,就那么与四叔叔绕道而去,四叔叔已浅浅笑道:“我们正要出去走走,你们呢?”

“我们?”龙天羽看了看煌灼,自作主张道:“我们,也是出去走走。”

我眯眼看着龙天羽,四叔叔却不以为意地道:“那一起吧。”

“好啊。”龙天羽自不会拒绝。

于是,本来与四叔叔外出散心,变作了四人各怀心思的同行。

煌灼始终沉默不语,龙天羽的脸上始终挂着是故虚伪的笑,一成不变的笑容,让我都担心他的脸就会自此僵下去了。

四叔叔宁和如常,放他自己同行的,还是只我和他二人。梅庄附近散着心,路径集市时,甚至给我挑着胭脂。

龙天羽咳了一声,煌灼则背转身,看也不看我和四叔叔一眼,没有表情的脸,一如他的目光般隐晦,看不出底色。

“纯粹看看而已,市面上的脂粉如何能用,伤皮肤呢。回去我教你制吧,用极品的胭脂拧出汁来,汰净渣滓,采百花之露,再加上许多驻颜养容得药品和香料,细细蒸叠。”四叔叔将我闻得正起劲的一盒胭脂放了回去,携了我的手继续慢慢往前走。

耳后传来龙天羽压低的声音,是他在问煌灼。

“你会制胭脂吗?”

煌灼没回答他的话。

四叔叔除了偶尔与龙天羽二人搭讪,以示交际,亦自动过滤某些话题,此刻,只看着前方一华丽的车驾,问我道:“陆游到来梅庄,曾在前面的山壁上为梅花题词,他的真迹,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笑起来。

青龙召来前方车驾,几人有同行在车驾上。

不去理会龙天羽的聒噪,煌灼的沉默,四叔叔只与我相携坐于车驾前。华丽的车驾像是专为附庸风雅一般,竟然有琴。

四叔叔便抱了琴,微微垂睫,任额际黑发垂下,十指拨弄七根弦瑟。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有女同车,颜如舜华……

抚的还是昨晚那段曲子,我却没有如昨晚初听那般地流泪。那么地平和,平和地取下手腕上的一只镯子,伴和着旋律击节歌唱。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

他一遍遍地抚着琴,我一遍遍地浅唱,我的头靠在他的肩上,这样的与他偎依。旁若无人,兴致而至,世界里好像只得我们两人。

龙天羽的聒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煌灼的沉默依旧,然目光却开始停留在我和四叔叔的身上。久久。

每次我和四叔叔去哪里,都会晦气地‘恰好’在出行时撞上龙天羽。而每次,龙天羽的身旁总有面无表情的煌灼。显然是被龙天羽迫来的。

不过,龙天羽倒还识趣地不再紧随我和四叔叔之后。跟得老远。

这几日没有出梅庄,因为终于下雪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大雪停了的时候,已是四五日后。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那么久,地上、房屋上,到处银装素裹。、

下雪的这几日,四叔叔一直睡觉。今日雪停了,四叔叔的精神也很好,便拉了他去梅岭里看腊梅。前几日,腊梅差不多都开放了呢。

白的雪,红的梅,映雪梅花别样红啊!

四叔叔和我穿的都不厚,不过很保暖,抑或是惊讶于漫山遍野白红相间的美景之故,一点也不觉得冷。像是只贪婪的虫豸不知餍足,仅仅地抓住我的人生中最后存在四叔叔的这个冬天,如脱缰的野马,跑着闹着,靴子踩在雪地上留下的我的足迹漫山遍野都是。

“四叔叔,我的靴子陷进雪地里了,跑不动了,你快把我拔起来啊。“

“四叔叔,你的衣服被树枝勾住了。”

“四叔叔,你的头发上全是雪,雪不是停了吗,怎么又下了?”

…………

“四叔叔,你跑啊,我来追你!”

“好啊。”今日的四叔叔,容色亮丽,深色清爽,一点不像久病之人。自然是追不上他的,哎哟了一声,嚷着我摔得爬不起来了,却在他转身的一霎那,碗大的雪球掷向他。四叔叔没设防的,为了躲避雪球的攻击摔倒在地上。

我始才跑过去,不断地捧起地上的雪去打他。

他和某人一样,倒是也舍不得打我。却在我猝不及防时,一只手臂将我的身子勾下,让我伏倒在半睡在雪地上的他的身上。冰天雪地里,依然温热的唇贴上我的,摩挲,唇舌交缠。

他的口中便像一泓甘露,热的气息,连甘露也是热的。大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下起来,却不急着回去,亦不想回去。整个趴在他的身上,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水乳,交融,也是不可言传的美妙,灵魂脱壳的心神,也渐有天花乱坠的迷乱。

绵长的深吻结束,却谁也不想起来。就那样睡在雪地上。他的眸中映着飞舞的雪花,神思不属,黑某种明明除了漫天的雪花什么也没有,仔细看去,却像看到了周国王宫,看见了慈宁宫……

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年幼的我,和闲散宗师的四叔叔。那年他弱冠之年,多么年轻,多么年轻……

“茼茼——”

“嗯?”他将我从神游中唤回神智,我慵懒的应了声。

“我不擅长说什么话,你一定要幸福知道吗?”

明白他这句话没有明说,寄寓的隐含的翼望,我只淡淡应道:“我现在就很幸福。”

“还想听喔抚琴吗?”他撑起身来,拿过一边放着的琴。侧首看我,我点了点头。他便盘膝坐在雪地上,将琴放在膝上,任凭缤纷的雪花漫天飞舞,轻轻地拨弄了琴弦,指尖一划,叮咚的琴音便流泻下来。

还是那首诗歌,自从那晚他抚了这首曲子,就在也没有抚过别的曲子。

琴音温柔绕开,一片片的雪花落到琴弦上,被颤着的弦一震荡,就散成了细小的末,很快的,琴案上已经覆盖了薄薄的一层雪,白的不染纤尘,就像初升的婴儿来到时间的那个纯,就像人死灵魂脱胎换骨的那个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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