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微光(19)

“那你退了吧。”

车来了，又是有集市的一天。

何灿站在后门扶着扶杆，尹光站在她身后，她甚至感觉到了他的不快。

车上的大爷大妈都认识，不停在交流今天要去集市上买什么，自己的儿子儿媳孙子都喜欢吃什么，各种蔬菜肉蛋的神奇做法，以及八卦哪个小区发生了什么样匪夷所思离奇的事情。

以前尹光会给她戴耳机。

今天他也没有塞耳机。

车在世纪城进站，尹光从她身后下车。

早自习尹光又被通报了。

何灿听到的时候，默默扣上杯盖，想着这个杯子要怎么还给尹光？

他会说直接不要了吧。

真的是，为什么无缘无故送她礼物！

朱老师的课

“一个人认识前后变化巨大，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尹光举着筷子。

江河嘴里满满的，仓鼠一样咀嚼，伸手表示稍等，两分钟之后开始演讲。

“比如你，认识你之前，你冷的像个冰渣子，但是吧，我这个人脸皮厚，你恰好又学习好，经过我今天梳梳你的毛，明天摸摸你的头……”

尹光脸冷的确实跟外面的天气一样。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虽然表现的那么冷，但是就是想跟你做朋友，而且跟你做朋友真的太简单了，我被你拒绝之后又跟你说话，我们就是朋友了，有什么问题，磨一磨你就给解决了。你那个问题这不就是说你自己嘛？不像我，总是表里如一。”江河演讲完，又一顿海塞。

尹光没胃口，盘子里的虾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夹给江河，“成为朋友我就好欺负了？”

江河看着虾挺高兴，“不是好欺负，是我了解你了呀，而且你也觉得我人不错，也把我当朋友了才帮我。”

尹光对于这个说法比较接受。

“那要是我送你礼物，你收么？”

江河瞪大眼睛，“不是吧？你竟然知道我要过生日？”

“生日快乐。”

江河：……“是你送何灿东西，她不收吧？”

尹光不说话。

“你在这个学校里，除了我，就何灿跟你说话最多了，而且你的脸真的冷了一上午了，怎么了？她真的拒绝你的礼物呀？”江河好奇心超过了吃饭。

“嗯。”

“你为啥突然送她礼物，你都没给我送过好吧？”江河醋了。

尹光白眼他，瞎说，“就是她帮我忙，我表示感谢不行么？”

“肯定是你送的她不喜欢呗，哪有女生不喜欢收礼物。”江河分析。

“看都没看。”尹光嘟囔，他还让小姨夫托小姨要了建议，小姨说女孩肯定喜欢。

早上半路下车去网吧，还让方法舟嘲笑一顿。

“那就是她觉得一个小忙而已，没有必要，你要不再找她帮个大忙，说不定她就收了呢！”

尹光觉得问他真的是白问，低头吃饭，吃一会还觉得憋屈，“她说太贵了。”

“那你就买个便宜的呀。”

饭真的没法吃下去了。

“那你觉得她呢？”

江河发出啧的声响，“我一开始以为她是那种家里非常有钱，被惯坏了的那种女生，肆意妄为，但是……”

“没有想到比你学习好。”

“没说学习的事情。”江河仰着头思考几秒，“就像你说的漂亮的东西很危险，她很危险，要不你也不至于跟我畅谈人生了。”

尹光叹气。

放学时，太阳完全沉下去，天空蒙上一层深蓝色，月亮随意挂着。

公交站电子显示牌很亮，亮的边缘虚化，上面显示她平时坐的这一班四路车还有三分钟进站。

何灿没看见尹光，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尹光先到，今天是周三，他最后一节是英语课，那个女老师出了名爱拖堂。

每次他到公交站都喘着粗气，解释一句，“朱老师的课。”

四路车还有两分钟进站。

街对面早就卖起了晚餐，香气传到了对面这条街，住校的学生时长偷跑出来买，何灿看到了杨嘉恩。

秦喜乐说杨嘉恩和鲁田田仍旧在一起，气她的她在本子上画了一堆两人倒霉的简笔画。

电子版上显示还有一分钟。

她已经看到四路车的灯牌了。

尹光还没来。

四路车开门，陆续上人，关门，离开。

显示牌上重新显示四路车还有十分钟分钟才到。

尹光呼着白气赶到，扶着膝盖，何灿能看到他背部起伏，好一会，他直起背说，“朱老师的课。”

何灿转过头去笑，“猜到了。”

两人站在公交站，何灿因为脚冷，不停的动来动去。

肥大的校服裤管时不时被风吹的鼓起来，又垂下去。

四路车终于来了。

尹光一如往常跟在何灿后面，跟她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