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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娇(26)

豢楚不开言便不开言,一旦肯出言助我护我,仿佛接下来便势如破竹,我仿佛看到了沙场上我方将士所向披靡,旌旗一路摇晃到敌国领土。明明只是个不显山露水的相府公子,面对一国之王,却无一分卑懦怯弱,仿佛自己亦是当世王者,与生俱携雄风壮志,便连他钵可汗,一时也被豢楚气度所慑,他钵可汗盯着豢楚,沉默片刻,唇角微微一扬,“侯莫公子飘逸若仙,却又风雅华贵,一点也不似默默无闻的相门公子。”

豢楚微微欠身,容色平静无波,“可汗过奖。在下素来体弱,常卧家中,能不辱家门也是家父和周朝礼仪教化。”豢楚望着他钵可汗,“若今日可汗到来,能使突厥与大周彼此和睦相处,两邦情厚,不分彼此,沐浴周朝风化,不日可汗定也能出尘脱俗。”

我接下话头,望着他钵可汗道:“胸怀宽广,定然不会再胡乱生疑,凡事臆断揣测了。”

话毕,默契地与豢楚十指交握。

两情相悦一显露,再置疑下去也是自讨没趣,他钵可汗意味深长望过豢楚,向我抚髯道:“此事虽勉强落幕,但要本汗深信却依旧未能,但事已至此,本汗暂时也无话可说。不过别得意太早,”他钵可汗下颌微仰,昂然道:“本汗既然心意已决,他日回去突厥之日,必能带得如意娇娘!”

我怒火再起,愤愤然道,“你就不怕我嫁到突厥,存心报复,你头上的绿帽子会数不清么!”

突厥民风虽然开化,弟承兄嫂,子继父妻,但禁止私情,只为男子颜面,何况他是一国可汗。

他钵可汗踏笑而去,“你要自寻死路的话。”

气愤之下抢过一旁宫女手中的果盘就要掷过去,行动却有些受制,原来另只手还与豢楚十指交握。愣了愣,一时不敢去望豢楚,我刚才都说了什么伤风败德的话,做了什么蛮横的举动,在豢楚的面前。低着头,好半天才敢去望豢楚,想解释什么,却结巴起来,“我……我……”

仿佛有破胸而出的闷轱声,却是父王望过我与豢楚一眼,拂袖离开此地。

豢楚将我的窘迫瞧在眼里,含笑道:“赵王似乎不太欢愉。”

豢楚浅笑看我,眸光坦如碧水无波,并不见别的情绪,

我释然回道,“他钵可汗与我求亲,哪个做父亲的欢愉的起来。”

豢楚微微一笑,也不就此事多说。

望著豢楚,他是因为我的窘迫有意扯开话题的,他是为我思虑。显然,他没有因为我伤风败德的话和动作而惊骇或者于我鄙弃。豢楚又怎会这样就意外呢,先前与他拥抱亲吻,与他做对假情人的事都做过了。想起此事,心中余热,望著他的目光都仿佛滚烫炙热。

目光只在他的面庞,早已忘了周遭万物,置身进只有我与他的那个世界,直到一声轻咳将良辰美景打断,回过神来,循声看去,正对上谢妃娘娘笑吟吟瞧着我的一双美目。

才意识到我与豢楚这样近的距离,意识到我将豢楚的手握的那样紧,豢楚欲抽回手的有心无力,在我灼热目光下的窘迫……

我慌地放开豢楚的手,后退一步。

局促地站立着,心中千万种思绪绞乱成一团,我是怎么啦?怎么一面对豢楚,就跟豺狼虎豹似的。

小心抬眼去瞧豢楚,即使我已与他分开,豢楚亦有几分不自然。

“绾绾可是鲜少与嫔妃行礼呢,”谢妃娘娘打破缄默,妙语笑道,“本宫今日可是沾了豢楚的光。”

情急地看着谢妃娘娘,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变相与豢楚说我骄纵吗,豢楚面前,我只觉又羞又窘,赶紧认错道:“绾绾过去疏忽,还请娘娘大人大量,不要见怪。”唯今之计,也只有改过自新装乖巧了,只盼能消减一点留给豢楚的不好印象。

谢妃娘娘闻言‘噗嗤’笑出声来,上前握住我的手道,“这不是要陛下苛责我吗?这孩子,我随意一说,你也当真。”

这刻既以‘我’自称,我自然也不见外,然而先前于豢楚面前不留我情面我心中还有懊恼,如是存着最后一分试探,觑着豢楚,与谢妃娘娘低声道:“不知娘娘与侯莫公子是何关系?”

谢妃娘娘久经深宫之争是何等心思之人,岂不明白我心中芥蒂,释我心怀道:“侯莫臣相是我义兄,豢楚算起来,是我半个义子。”

向来做不来虚假的那一套,我微微笑道,“如此甚好。”

谢妃娘娘盯着我,几分惊异,几分提防,几分寒畏,最后都转作了钦羡。我们是一类人。然我是宇文氏皇族,便连感情也可以恣意妄为;她身份不济,即便贵为帝妃,也有许多不能,如何不羡?“陛下不来念伊宫许久,宫门冷清,还望绾绾常来走动。”谢妃娘娘与我耳语过后,已是笑语欢歇,言称乏了,带着宫人离开,将地方留给了我与豢楚。

望著谢妃娘娘离去的身影,回想她最后与我说的话,原来是要借我承宠,然而虽然存了这样的心思,但亦是不惯虚假的一套,有话直说,便是我素来因为妇纬勾心斗角烦恶后妃,此刻也生不了厌恶。何况,以后常于谢妃娘娘宫中走动,常能见到豢楚,我何乐而不为?

谢妃娘娘一走,辽阔的绛紫花海与豢楚相对,也觉得逼仄得叫人喘不过气来,豢楚本已神色从容,在我的局促下,渐渐也有几分不安,但看我连头都不敢抬,已是寻思着话,与我安祥微笑,“方才,你们背着我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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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跳脱的话,果然让我身上紧绷的弦松弛了下来,我看一眼豢楚,说道:“倒是从不知道侯莫臣相与谢妃娘娘是义兄妹。”

豢楚微笑,这一笑更令天地为之展颜,见者心胸开阔。望著豢楚,我亦笑了起来。

这时豢楚将手中璎珞递向我,望著我道:“原来这是你的。”

“也不是我的,”我道:“那是千金的。不,是司马乘风拿走千金的,我又从司马乘风那里拿了过来。”

“是这个吗?”豢楚从怀中取出另一只璎珞,举给我看。

我看着他右手里那只从左手衣袖里取出的璎珞,又看着他此刻左手从怀中取出的璎珞……我就说,方才我是将千金的璎珞塞进他怀里的,他却当着众人的面从左手衣袖里取了出来,原来,原来……

他取出的,显然真是幼时过家家时他拿到的我的璎珞,而十年过去,今日临场能取出,显然十年来随身携带。为什么,为什么,难道,难道……豢楚喜欢我?

“过去的事我不记得了,”豢楚轻柔的话如一瓢冷水将我的窃喜浇灭,我不可置信地望著他,然而他望著我的目光一派真诚,怎么也不像说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记得了,他怎么可能不记得我,不记得过去的事了,啊,我记得如司马乘风所说,那次过家家,他拿到我的璎珞后,我将他打得抱头痛哭……不记得也好……虽是如此,望著豢楚,心中还是溢满了失落。

将我的失落瞧在眼里,豢楚以事实安慰我:“八岁那年我生过一场大病,病好了,以前认识的人和经历过的事……都不记得了。”

昨日司马乘风提到过的,豢楚当时就被侯莫陈琼送回老家调养,直到去年,方才回来长安。

“不过几年前,无意在旧衣物里看到它,因为诧异那是女儿家才玩弄的东西,编制装饰的又极为精致,恐那是别人心爱之物,未免遗失,所以一直带在身边,”豢楚望著我,“今日既然找到了主人,理应物归原主。”

豢楚将我的璎珞,连同千金那只一并递于我,我却只接了他左手那只属于千金的。

废话,我的璎珞十年前便被他拿到,没缘此刻我也会认定有缘,笨蛋才会收回来。

我看著他,蓄意问道:“过去的事……你真的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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