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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娇(14)

“宇文招,宇文招,你给我出来!……宇文招,你给我出来……宇文招……”才到赵王府门口,司马老儿已吼叫道。

与司马老儿这样的冲突,早不是第一次见了,赵王府门口,父王下阶后,也不先过问事端,而是习惯性地与司马老儿拱手道:“司马大将军,宇文在此代绾绾赔礼道歉了。”

显然就我,与司马老儿这番应酬,父王已做得极为熟稔了。

望一眼我,父王宽广的额头上大大地写着“无奈”俩字。

不先过问何事,反是先赔礼道歉,这是父王对我的纵容,更是对我惹怒他的事的风轻云淡,又见父王望我那无奈眼神,司马老儿更气了。而见得父王纵容我的态度已知父王一如既往会护着我,司马老儿愤怒的表情更是取悦了我,也不顾后颈衣服还被他拎着,哈哈笑着,挥臂将事情与父王从头到尾地描述,也不顾父王连连给我使眼色。

“宇文绾!”突然呼吸窒住,原来是司马老儿盛怒之下拎起我后颈的衣服。

整个人脚不沾地,喉咙上吊一样地卡痛,泪花闪烁着,不自觉浮现出幼时每每被司马老儿欺辱的画面。

……司马府的后花园,设下埋伏捉弄了会路经此处的司马老儿,司马老儿吹胡子瞪眼地来捉我要教训我,小小的身子却往蔷薇园里钻着,他笨重的身子进不来,进来也会被蔷薇刺刺着,却不意他大刀阔斧地将蔷薇一顿乱砍,硬是将我捉住,厚重的大掌不仅要落到我屁股上,末了,还要将我拎到赵王府,要父王将我好生管教,父王才和言道歉,他又斥起父王教女无方云云,除此之外,他回府后一定要命下人将司马府大门看紧,言不欢迎我进他家门。哪里稀罕去他家,只不过他越是严加防范,越是挑起了我的兴致,三天两头往司马府跑。每每进不了门,总是集结同龄的孩子在他家门口喊那样的话语:司马老儿不要脸,老欺小,变龟蛋……司马老儿不要脸,老欺小,变龟蛋……那样的喊叫声是伤他颜面的,每每这样喊不到半柱香功夫,总会见到他气呼呼地开门出来要捉我,而常常在他捉我的工夫中,我已进去了司马府,洒下一路的欢声笑语……

从小,就喜欢与司马老儿作对,与他天生犯冲,阴阳不和,许是宿敌就是这样的吧。

明明才过去三年,杳年往事仿佛已是上一世的事,这三年避居豫州自然没有再如此笑骂过他,而时过三年再站在他面前的已是窈窕淑女,非当日那个张扬小孩,可是泪光迷蒙中,不知不觉,三年前的浑骂便脱口而出:“司马老儿不要脸,老欺小,变龟蛋!”哭了,也不顾忌形象了,在他掌下胡搅蛮缠着,就是要脱离他的桎梏,咬他,踢他,揣他……

闻听三年不闻的骂声,司马家四兄弟皆都怔住,个个表情都绿了。司马老儿一怔之下,更气的不轻。

手脚摆脱他,泪光迷蒙中,远处一道明黄身影蓦然僵住,几乎在我那句骂声脱口的同时,就僵如石化。

而见我被司马老儿拎起缓不过气,本忧心要解救我的父王,在我骂声脱口后,也理亏地无法伸出援手。见父王强作镇定以免失笑的神情亦知道,在司马老儿掌下如此泼悍挣扎,他知道我并吃不了亏。可不是,司马老儿工整的朝服已然褶皱狼藉,手背更出现几道红印,连胡子都被扯下了几根。

这时,惟恐天下不乱的司马靳风在怔愣过后,恍然想到什么,蓦然惊叫道:“父亲,你看!……你看,宇文绾那相貌,那性子,像不像,像不像……”

拎着我的司马老儿看着我,看着我,蓦地如遭雷击。

而我也趁这工夫摆脱他的桎梏,扑去了父王怀中。

可现场气氛,再加上司马老儿的震动,显然司马靳风惊叫的内容并非风轻云淡。

环顾望著我的其他人……

司马长风表情惊愕。

司马乘风除了惊愕之外,容色更多了几分古怪。

最复杂的还属司马泯风。望著我,深眸中惊愕,措手不及,惶骇,怔惘的光芒一一流过。最后连瞳眸中两点亮光都变得黯淡。而他的阳刚脸庞也又变回了以前那副铁板烧的样子,即便内里再烫手,外表看起来也是硬邦邦,甚至外冷内热的他,这刻连内里的热都消退了,整个人变得有些冷沭,冻僵了般,一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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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望著父王,父王望著我的目光这一瞬间分明也有一刻怔惘,但接着他就一笑作揖了,“司马大将军……”

不等父王将话说完,司马老儿已震颤道:“宇文招,你说,宇文绾是不是……是不是……”

过于激动的后果是,司马老儿昏厥过去了。

掐人中的掐人中,招大夫的招大夫,混乱中,我分明看到伯父那道明黄身影惆怅站立远方,可见方才泪光迷蒙中那道僵如石化的明黄身影不是错觉。但我揉一揉眼,伯父并没在那里,我就又疑心我看错了。

望著渐渐醒转的司马老儿,父王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仿佛有什么秘密,知道再瞒不过,索性作请司马老儿入赵王府,一路径去往书房了。

父王和司马老儿进书房已经三个时辰了,我实在不觉得司马老儿和父王有什么共同语言。不是我贬轻父王,实是司马老儿性情乖张,又欺人太甚。唉,也是父王太让着他,每每自个儿讨些苦吃。打从省事起,司马老儿每每与父王碰面,无不是掉头就走。父王还撇开亲王之尊,默立恭送;实在迫不得已与父王说话,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其实是司马老儿自己找茬。谁不知道我大周朝赵王宇文招满腹经纶,舌灿莲花,尚且代表大周皇室代表伯父笼络的了敌国战伐谈判的成和平,何况他一心向善,百计交好的司马老儿?——仅只找茬还好,司马老儿还动辄拔剑相向。别以为是做做样子,司马老儿是动真格的。每每若非伯父从中调和,父王不是早丧身司马老儿的明枪就是暗箭。基于此,父王仍旧十数年如一日将司马老儿奉为上宾,扫阶笑脸相待,我都不知该说父王大度,还是怎么了。

是的,父王是十数年将司马老儿逢迎着的,之所以是说十数年,而不是数十年,也实在我只有这岁数。似打省事起,父王待司马老儿,与司马老儿之间的关系就是这般荒诞不稽了。

显然也是等的无聊,向来注重身份的司马长风亦歪坐在书房外庭院正中的椅子上,那把椅子是我先前无聊之下推前退后放那里的,椅子摆在庭院正中本不适宜,司马长风却连再挪动它都懒得。

司马靳风更是向来懂得爱惜自己,以一种极舒服的姿势,四仰八叉地躺在海棠树粗壮的枝桠上,虽觊觎了那位置很久,但我爬不上去,这刻要司马靳风拉我一把,他却不愿意,倒是一双眼睛一刻也没从我身上离开。他的目光自然再没有金銮殿上那样的寒冰,但是……俨如我就是杂技台上那只猴子,他钻研,思索地将我打量,那似要将我整个人解剖的目光着实令我不舒服。还有,其实他的形态才真正像一只猴子。

倒是司马乘风,接受现实,哀叹地看了会我,又哀叹地拍了拍司马泯风的肩膀,瞅着位美婢,便一旁唠嗑子去了。我认得,那美婢是千金房里的。

如此,和我一样沉痛的,也就只司马泯风了。

浑然没有意识到,何以就认定司马泯风心里沉痛了。

司马泯风靠着海棠树干,坐在海棠树根上,和赵钧隔着丈远距离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赵钧正要将私藏的一囊酒扔给司马泯风,走近的我,已咳嗽几声。不得已,赵钧只得将酒囊扔给我,同时感叹时运不济。父王身边的四大护卫,另三个冰冷如攻不破的城墙,便是我,也与他们说不了两句话,只除了嗜酒如命的赵钧。将酒孝敬给我后,赵钧就颓败地走了,想来又去别处淘酒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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