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候月同在(9)
“鹿俞……”她突然翻起书包,找来找去才找到一封白色字条。
“什么?”我问。
她把字条递给我,“是楼寒,他说,他给你的,还嘱咐我必须今晚交给你。”
哈?
我接过,突然想起中午楼寒说的话,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我不想再夜不归宿了。
我看了一眼纸条,上面铿锵有力的几个字:“九点钟。风月奶茶馆。”
我把字条塞回给萧然,我不知道萧然到底有没有看过里面的内容。
“萧然,”我有些无力,“能不能明天和楼寒说你忘记把字条给我了……”我右手抓紧了栏杆,左手把字条折好递了回去。
萧然有些难为情,但是也没有多去询问,把字条放了回去。
“鹿俞,你记得,有事一定要和我说。”她重复这句话。
我掩盖自己的绝望,点了点头,“好,我有事一定和你说。”
第19章 (鹿俞)
“到站了。”半小时之后,我提醒萧然,萧然点了点头下了车。
我一身疲惫,加上本来就有些晕车,我回到舅舅家,表哥已经趴在电脑前激战了,他扫了我一眼,确定不是他爸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晦气,丧里丧气的,不知道还以为谁欠了你钱。”他继续打着自己的游戏,脚踩着拖鞋发出“踏踏踏”的声音。
高三,对于底层且学生本人无自制力的普通家庭来说,它意味着破罐子破摔,意味着拿好高中毕业证就去工作。
“煮饭记得多煮,我爸要回来。”他吩咐我。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
“好。”
转身入了厨房,一切都是那么平常。
表哥打游戏累了,来厨房的冰箱前拿了一罐饮料,他依靠在门边,发出“啧啧”的声音,“我说堂妹啊,你能不能做不了美女嘛,咱也做个背影杀手?但是你看看你这身材……”
我懒得答他。
毕竟只有这个身材和脸才能在他们家最安全。
“你最近别去打工,被家里发现不好。”他道。
我应了下来。
“其实你化个妆,去弄个头发,应该还可以。”他不知疲惫继续讲着,可是他不累我累,我不想他把他龌龊的心思挑明。
我切着菜,不想去看他那满脸是痘的脸。
他不想自找没趣,一个人返了回去电脑前。
我的脑海突然浮现出楼寒的脸,他细长的眼睛宣告着对我的不屑,他也说过,其实如果我去打扮打扮倒也不错。
我……到底怎么了。
于是一个心底的质质问,一个失神,切着菜的刀一下不小心切到了手,血珠冒出来,疼得入心。
“笨死了。”突然回想起楼寒在我身边说的常话。我反感自己的表现,把刀扔了出去。
心里问道,鹿俞,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受虐倾向?你该不是喜欢上楼寒那个人渣了吧?
外边的表哥不乐意了,朝我骂道,“我真是服了你的,丢丢丢丢丢丢什么?有病啊?”我没说话,仰头看着油垢满满的白砖墙。白炽灯闪了一下,然后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靠,又跳闸?”表哥弹起来,发泄着自己不满,往椅子踢了四五下。他瘫在破了皮露出海绵的沙发上喝着饮料,朝我喊,“喂!臭□□,去帮我拉一下电闸。”
我没有反抗,把刀放下,去洗了个手,擦干净后从七楼走到一楼,在破旧的电箱里,线纵横交错,我找到了706的电闸,把东西按了上去,也许是年老失修,它露出火花,吓得我往后一靠。
不过应该通电了。我爬楼梯回七楼。
做什么菜呢?
刚准备做菜,“噼噼啪啪”一阵声音却响起了,他又开始了他的破游戏。
舅舅在八点回来了,他一般在工地住,没事很少回来。当然,他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电脑主机然后操起自己的人字拖往表哥身上打去。
“玩玩玩,不用电费?到时候电路烧了怎么办?”他破口大骂。
表哥挨着打,面无表情坐到餐桌前。对于挨打,他早已习以为常,加上他本来就脸皮极佳厚。
“让你妹妹做菜?”舅舅又打了一下,人字拖鞋底直接朝脸。当然,像我表哥哪种性格怎么弄也是于事无补,怎么打也是当做挠痒。
我吃完洗碗,一个人躺在床上,窄小的床,窄小的房间,还有一眼看到尽头的人生。真是悲哀啊。
我的心里有着一摊死水,它们吞噬着我,好让我变得这剩下一副驱壳,或者它们在等,等哪天泛滥后淹没我、毁掉我。
悲伤、自怨自艾……它们一个个代名词笼罩着我,黑暗是它们的掩护,在很多个夜晚让我痛不欲生。
哪有什么身同感受,人的感觉千奇百怪,同一件事就各有千差万别感受。他们永远不理解被压迫的感受,以及没有能力改变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