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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神的自觉(98)

作者: 文选与文 阅读记录

“别生气。”桓聂笑得风轻云淡,“这附近有个巫神庙,那老巫女让我往这跑,说要是有人收留,就不会死。谁知道,救了我桓聂的,竟然是你。”

栖缅恨恨道:“我今天才在那儿丢了两锭金子。”

“哦,你什么时候藏的黄金?”

栖缅不答,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夜里无人还好办,到了天亮,一个个学子来了,要是看见桓聂,还不知道说什么呢。

“容我再坐一会儿,”这话倒有些恳求的语气,至于真假,只有桓聂自己知道。

栖缅这才打量起桓聂的伤,伤口似乎在腰上,那一片衣襟全被染红,仿佛能拧出血来。看样子,伤得不轻。

良久,栖缅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这样的家世,一生衣食无忧,这样刀头舔血,为了什么?”

桓聂看了栖缅一眼,那神情中隐含着莫名的悲凉,“你以为,十八勋旧几百年的荣华富贵是怎么来的?”

栖缅默然,所谓十八勋旧,就是十八个追随圣母打天下的功臣,功勋都是建立在尸体上的。就算上辈人如何辛苦艰难,想要给子孙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还得有子孙一辈的勤劳。桓聂的家族,几百年来一直为神尊拿刀,到了桓聂身上,自然没有中断的道理。

“我回去了。”桓聂站起来,身子歪了歪,又站稳,“这件事,别张扬。”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栖缅心中大不忍,叫住他,“我送你回去吧。”

“你送我?我一个大男人,像什么话?”桓聂回过头来笑道,“我就住这附近,跟你算是邻居。”

栖缅才染上红晕的脸又被惊讶所替代,她怎么也想不到,桓聂会住在这附近。其中缘由又不好问,只好憋在心里。

桓聂走后不久,黑白无常得意洋洋地叼着一只断尾鼠回来,摆在栖缅面前,喵了一声。栖缅这时才觉得血腥味令人作呕,胃里一阵翻腾。

天亮前,栖缅又清理了一遍血迹,到底有些忽略的地方,她怕人家起疑,便一大早宣扬自己昨夜打老鼠的经历,然后用颇带愧疚语气道:“弄脏了不少地方,真是惭愧。”

那些人已经目瞪口呆,听了这话,再看看,其实也没多少污迹,便把栖缅轻轻放过。这样,栖缅借着打老鼠的事将桓聂带来的血迹掩盖过去。

栖缅还是不放心,她想起桓聂也提到那老巫女,便离开书院,往小巷里去。那女巫在大殿里祝祷,烟雾缭绕,却是冷冷清清,没有别的香客。

“法师。”栖缅轻轻唤了一声,“弟子心中困惑,不知您可能给人解惑?”

那女巫已经完成祝祷,向栖缅施礼,道:“大人恩泽,老身没齿难忘。有什么困惑,请直说。”

虽然女巫已经换上和蔼面庞,仍然有些冷淡,也不够客气。

“您看,我桃花运如何?”栖缅其实没想好要问什么,她脱口而出,便问了“桃花运”,想想被逼婚已久,找人问问也是好的。

女巫将栖缅上下打量一番,随即道:“大人的姻缘是天注定的,时候到了,自然就来了。”

这种放之四海皆准的话,最令人生气了。栖缅想着若是女巫说几句实在的,尚还有几分可原谅,如今说这般玄乎的话,真是令人气闷。

“大人莫要动气。”那女巫倒像看透了栖缅心思,立刻劝解起来,“这世上万物,早有定数,大人遵循本心,便可逢凶化吉。”

这话听来十分耳熟,栖缅想起上次见过的街头术士,便泄了气。她道:“你说逢凶化吉,莫非我要遇到什么事?”

女巫道:“人活一辈子,事事顺心、万事如意都是祝颂罢了。只要大人能像昨日般弃金锭如粪土,便没什么过不去的。”

栖缅冷笑道:“用粪土供养神明,倒是新鲜事。”

女巫也不恼,神色如常,缓缓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大人莫要说笑。”

栖缅心中不快,也无心与她啰嗦,便要告辞。那女巫留住栖缅,请栖缅上香,说栖缅日后上香都不需要香油钱。栖缅想想,这才是个理,便依了那女巫。

离开巷子里的巫神庙,栖缅在四周走动,她想起桓聂说他住在这附近,便留意那些宅子,看看有哪个是符合桓聂身份的。只是隔墙隔院,也看不出什么,空耗时日,走得累了。

回了藏书楼,栖缅又想起桓聂是在自己房间里包扎伤口的,不禁后悔自己大意。姑娘家的房间,岂是别人随意进得的?况且这人还是出名的浪荡公子。

想到这儿,栖缅忍不住打扫一遍房间,心里还想着桓聂的事。她在神都遇到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看起来一回事,实际上又是一回事,说是表里不一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