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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神的自觉(84)

作者: 文选与文 阅读记录

细想神都城里认识的人,师父那边不必去问,若是师父有什么要交代的,那时就该说了。如果去问崇宜迩,栖缅又如做贼心虚一般,她与穆镡的那些琐事也不知是否传到师姐耳朵里,若是传过去有什么误会,她可说不清楚,便不敢去见崇宜迩。

排除了同门的,栖缅想起了平夙。那夜的胡话仍在记忆中,她不愿将这等事说与平夙听。更要紧的是,平夙是北温侯夫人,栖缅不清楚北温侯是哪一派的,贸然托付性命,只怕便宜了有心人。

思来想去,并没个合适的人。栖缅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不小心踢到了桌子腿,痛得她惊叫起来。此刻又痛又恼,脑袋里却灵光一现,平恩侯澹台维翰的脸浮现在栖缅面前。

平恩侯是正经神族,神尊的人选,他一定比栖缅还要关心。栖缅也是个神族,平恩侯不至于将自己人抛出去,就算仅仅是为了神族颜面,平恩侯也该为她指点迷津。

这样想了一通,栖缅长长舒了口气,开始下厨做晚饭。她想着,明天去未免夜长梦多,不若吃过晚饭就出发,趁着夜色掩护,还可少些耳目。

她拿着菜刀,生着冻疮的手不太灵活。

第46章 又是一年

栖缅深夜拜访平恩侯,居然也能入得侯门,惊动平恩侯夫妇,不能不说是一件奇事。只见平恩侯衣冠整齐地在客厅里见了栖缅,摇曳的烛光映着他那探究的脸。

栖缅说明来意,然后道:“侯爷,栖缅从未忘记自己的神族身份,如今该怎么办,还请侯爷赐教。”

平恩侯深邃的目光落在栖缅焦虑的脸上,“你信任我这个兄长,我很荣幸。神宫的变故,我也经历过,只要想明白,不会有危险。”

他这样一说,栖缅就觉得自己找对了人,一颗砰砰乱跳的心不由静了下来。

“做最坏的打算,谋最好的结果,最后所得,便不会太差。你想想,在这件事里头,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栖缅低头想了想,然后道:“我身为神族子弟,干预政务,要是惩处,不过是没了前程,在这神都也不会再有立足之地。就算逼得紧迫,不过一死而已。我孤身一人,贱命一条,没什么好稀罕的。至于其他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不至于受我的牵连。”

平恩侯被栖缅的坦然所震惊,不禁道:“好,你既然这般明白,也用不着我说什么。只是有一条,主上孤身一人在宫中,处境未必比你好。无论是作为同族还是臣民,都该为主上分忧。如果主上要我们做什么,不该推辞。”

栖缅不由心虚,“侯爷这样说,栖缅羞愧难当。”

“此话怎讲?”

栖缅便把两次拒绝神烻提议的事说了出来,“栖缅惭愧,到底想着明哲保身。”

平恩侯道:“明哲保身是人之常情,便是如此,也不是人人能做的。你既然来了神都,又拜源弘謇为师,便不可能在各派斗争中全身而退。俗话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如今遇到的事,说不定就是天意。”

“天,不就是人吗?”栖缅一字一顿道,她想起今日处境,先是父亲将她送入书院,一直送到神都求学,接着是源弘謇收了她这个徒弟,之后认识了很多人,终于与神烻搭上关系,都是人的因素啊。如果归于“天意”,其实更像是人对于无法掌控的现实一种无奈的寄托吧。

“不错,天是人,神也是人,可自从有了‘天’,有了‘神’这两个字,天也不是人,神也不是人。人活着,总要有自己的天、自己的神吧。接受天意,接受神谕,去做应该做的事,不该如此犹豫不决。”

栖缅只觉得茅塞顿开,她曾经无比接近这些话,但从未有人说明白过。今天平恩侯这样说了,她觉得从前的考虑都白费了。

“身为神族,决不能让主上一人面对危险。”

栖缅回住处后,还在想着平恩侯这句话,她暗暗下了决心,如果神烻要她做什么,她将不顾一切去完成。只是,她从那以后很久都没有机会见到神烻,只能通过其他人了解神宫里的消息。

转眼已经到了年底,这个年注定是不同的。栖缅在屋里烤火,手上的冻疮因为近日频频烤火而好转了,那些上好冻疮药没完成的大业,倒被炭火解决,也是好笑。

黑白无常近日没有出去乱窜,它蜷缩在栖缅身边,准确地说是蜷缩在炭盆边上,面对红红的炭火,背靠栖缅的衣襟,果然会挑地方。栖缅抚摸着它,手上也暖了。

新邑君府的管家就在这时候前来拜访,他说奉了新邑君之命,请栖缅一起去府上过年。栖缅自然为难,她因为穆镡的事羞于见崇宜迩,此时更不好去人家府上。那管家说,卫将军公务繁忙,不能回家过年,新邑君独自一人,希望有人相伴,所以务必请栖缅姑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