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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神的自觉(63)

作者: 文选与文 阅读记录

源时立环视一番,慢慢道:“时立有一个疑问,想向大将军、祭司大人请教,不知可否?”

桓超朗声道:“源公子尽管说。”

那南山神庙祭司是个上了年纪的女巫,只见她慢慢瞧了源时立一眼,缓缓道:“公子请讲。”

源时立得了许可,便振声道:“时立在神都时,便听说洵都的南山神庙依旧祭祀已故神女彦桾,只觉得荒谬。到了洵都后,所见所闻,与传言相符,不知二位如何看待?”

桓超正襟危坐,思量片刻,才道:“源公子的困惑,也是北迁勋旧的困惑吧。说句实话,鄙人初来南边,也觉得不习惯,这种种风俗,跟神都是天差地别呀。”

他轻轻感叹,旁人颇有附和的。

“后来待久了,发现这都是民心,既然民心所向,自然不可逆。对于祭祀已故神女彦桾一事,鄙人从前不屑一顾,如今也照着规矩按时祭奠。这其中的意思,源公子该明白吧?”

源时立微微一笑,把目光转向女祭司,只见女祭司慢慢整了整袖子,缓缓道:“公道自在人心,何须喋喋不休?”

栖缅心下一惊,这女祭司说话也忒不客气了。

源时立面色微变,只说:“时立受教了。”他又问:“桓大将军久镇南疆,觉得民气如何?”

桓超意味深长地看了源时立一眼,道:“洵都是神国振兴之地,是根本所在,此地百姓,至今崇文尚武,能征善战,不可欺辱。北迁之人,染了浮华之气,忘了祖宗根本,是天大的罪过。可惜啊,北迁子弟,至今不悟,南北相视,都以为对方有罪,生生把一个国家剖成两半,真是可叹!”

他一副捶胸顿足的样子,还特意向女祭司一句:“鄙人肺腑之言,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多担待。”

这小厅之中,除了栖缅三人,便是桓超和几个亲随武将,还有女祭司一人而已,倒不算人多眼杂。

女祭司目不斜视,仍是初时神情,不过道:“大将军言重了。”

崇宜迩忽然笑道:“大将军如此说,你麾下将士,多半是南疆之人了?”

桓超不料崇宜迩会有如此一问,神色变了变,“神国征兵,自有定律,鄙人麾下将士,自然是按规矩招来的。”

“哦,看来大将军虽然喜欢南疆民气,到底不敢轻易用南疆之人,果然守规矩呢。”

栖缅只觉得崇宜迩话里又多了一根刺,生怕桓超会因此生气,然而心中又是好奇,想知道桓超如何应对,不由竖起耳朵听着。

桓超到底是做大将军的人,听闻此语,倒是不慌不忙,道:“宜迩啊,你自幼长在神都,军中之事,绝少涉及,便是外边有什么传言,还是要慎重。若你真有心,日后也可到军中看看,也好历练历练。”

崇宜迩是的“崇”属于十八勋旧中的巫族,专任巫师一职,神国军中一向有巫师帮着寻生问死,也不介意男女。要是崇宜迩有意愿,的确可以到军中谋个位置,只是这话无疑说中的她的心事。

“大将军说的是,倒是宜迩失言了,还请大将军治罪。”

崇宜迩却忽然离开座位,行了个大礼,作一副诚惶诚恐模样。那桓超见了,亲自将宜迩扶起,好言安抚一番。

栖缅看得一头雾水,不知这两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又不好问,只好把眼睛乱瞄,无意间发现一只小小的麻雀停在窗台上,摇头晃脑,还往这边瞧过来,模样十分可爱。

那帮人说着说着又说到祭祀彦桾的事,又说起神燮的事,把往事翻出来嚼了一遍。桓超说起在南疆的见闻,颇有些奇事,那几个武将添油加醋,大大耗费了时光。

栖缅的位置离窗台最近,她渐渐将心思转到麻雀身上,便没顾得上听这边的议论。那只小麻雀也极伶俐,先是扭着脑袋盯着栖缅,接着转过身子,转动眼珠子,上下打量着,并不怕人。

栖缅是个自小见惯这些小动物的人,如今正是无聊之际,如见着亲人一般。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麻雀,肩膀忽然挨了一记,不由“啊”了一声。

“你怎么了?”

崇宜迩如此说,将众人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许是早有人注意到栖缅的失态,只是不好说而已。

栖缅吃了一惊,慌乱之间,伸手胡指,口中胡乱道:“那边有人。”

这话一说,窗台下果然冒出一个身影,飞一般跑了,几个武将迅速追了出去,又招呼甲士追踪,一时人声嘈杂,乱得不像话。

崇宜迩等人都变了脸色,连桓超也露出一丝惊讶,只有那女祭司仍然初时模样,这些人相互瞧着,各自都有些心事。

栖缅瞧着窗台方向,麻雀已经不见了踪影,好不可惜。她心里莫名沮丧,虽然有人听墙角这般恶事,也全然进不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