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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鱼肉(309)

甄文君脚下发软,沿着回廊往里屋走。

她知道卫庭煦就在里面等着她,今天是她们成婚的大喜日子。

文君你就在我身边。你在何处,何处便是你我的家。

庭煦,我要和你回汝宁,去看你为我种的徘徊花。

我会继续长大,直到成为姐姐值得信赖的人。

不会认错,你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甄文君。苍天保佑你我总算重逢。文君,此后便跟着我生活吧。

那谢家女人说,你是谢家的细作……来到卫家是为了杀死女郎,你是吗?

答应我……不要杀女郎。

过往的种种和灵璧那句如同魔咒一般的声音在甄文君的耳边回响着,她走到内院入口处,犹豫着用何等的表情往里走时,忽然听见了一个男人的低语。

只有一丝丝细微的低语声,甄文君还是听出来了。

这一声让甄文君浑身的汗毛炸得倒竖!

云孟先生!方怀远!这个狗贼!

“你怎么来了?”

在看见云孟先生的第一时间,卫庭煦的脸色猛变,将团扇“啪”地一下压在了案几之上。没等到甄文君却等到了云孟先生,便知大事不妙。

“女郎。”云孟先生浑身都是雪,衣衫已经被湿透了一大块,对卫庭煦行了礼,低声说了句话,此话让卫庭煦惊恐一震,立即站了起来。

“你随我来。”

二人就要离开,只听身后一阵若有似无的劲风陡然而至,云孟先生多年行走在刀尖上的敏锐让他迅速将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还未看清来者何人便向后一剑斜刺了出去。

甄文君抬手一档握住他的手腕反向一扭,剧痛之下云孟先生长剑脱手。甄文君将剑柄往上一托,云孟先生还未看清甄文君的动作,剑就在甄文君的手中调转了方向,往他的胸口刺来。

云孟先生大骇,往后退已来不及,就在剑要刺破他胸膛时,卫庭煦挺身而出挡在他身前。

“女郎!”云孟先生大叫一声,甄文君和卫庭煦的目光交汇之时,发现卫庭煦的眼眸中有一种笃定,一种确信甄文君不会伤她的自信。

剑没有停,甄文君发了狠似的猛刺,剑锋刺穿了卫庭煦的胸口,连带着剑尖一并没入云孟先生的身体里。

云孟被刺破了一些皮肉尚且能动,捂着伤处掉头便跑。甄文君压着卫庭煦的肩“噗”地一声将剑抽出,暴呵一声“狗贼受死”便冲了出去,狂追云孟先生。

云孟先生飞速地跑向院中,一路撞飞了几个家奴,刮掉了精心布置的垂帐,将纱灯拼命丢向甄文君。甄文君根本看不见其他任何东西,只看得到方怀远,唯有方怀远!

二人疯狂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惊动了在院子里参加大婚的亲朋好友们。

李延意已经走了,剩下的还有不少高官名士,云孟先生就要冲进人群之中,引起了一阵骚乱。

他想要躲到人群里,趁乱逃走!

想得美!

甄文君长剑一举,用尽所有力气将其对准仇人的后背狠狠掷出。长剑“嗡”地一声从云孟先生的胸口正中穿了过去,干净利落地将他钉在了地上!

众人大惊,纷纷往后闪躲。

甄文君冲上去将云孟先生拽起来翻过身,生怕他又使了什么诡计逃走。

当他将云孟先生翻转过来,确认了这张脸的确属于她最最痛恨,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忘记的仇人时,压抑许多的悲愤犹如火山一般爆发。

一拳又一拳,每一拳都倾注了甄文君所有的委屈和愤怒,活生生地将云孟先生打死在原地。

当面目全非的云孟先生断了气,满手是血的甄文君才摇摇晃晃、喘着气站了起来。

周围嘈杂的人声重新涌入她的耳朵里,她听见周围在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

新娘杀人了?

这个人被活活打死了?什么仇怨,居然下这般狠手……

脸上飞溅了许多血点的甄文君看着他们,一一环视,仿佛要用双眼将卫家所有人都吞下去。

“此人伤了卫庭煦,乃是刺客。”甄文君一字一顿道,“今日婚宴到此结束,各位请回。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说完之后所有人都被她阴森可怕的语气和模样吓坏了,没动。

甄文君将剑一把把起,尸体抽动了一番。

“走!”

众人无不骇然,火速离开。

第172章 诏武四年

“文君, 怎么回事?”阿冉姐姐逆着人群慌张地走上来询问, “庭煦遇刺了?”

甄文君一眼都没看她,掉转头往回走。走了两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把手里的剑“咣当”一丢。

“文君?”

喝得红了脸的卫景安和长孙悟对视一眼, 上前看了看被活活打死的“刺客”, 长孙悟对这张脸没有什么印象, 卫景安却“咦”了一声, 此人面目全非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不过这把落在地上的剑却让卫景安有些兴致。

他将剑拿了起来仔细看着,长孙悟上前, 两人挨在一块儿。

“子炼在看什么?”长孙悟问道。

“这把剑……好像是卫家的剑?”

“哦?”

“还是卫家很早以前的剑。外人是看不出来的, 可是这剑身的模样……”卫景安用手指弹了弹,“唯有卫家打造才能如此坚硬且优美。”

“所以。”长孙悟看了眼地上的尸体, 用极低的声音在卫景安的耳边道, “这是你们卫家人?”

卫景安被他吹得耳朵发热, 没再说话。此时卫家主母匆匆而来,身后跟着一大群家奴,冲着新房主院就要去。甄文君走回了主院之中反手将门关上,卫家主母要去推,被阿燎拦了下来。

“姨姨莫去打扰她们了。”阿燎挽着她的胳膊,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落在卫家主母身上, 压得她连连后退, “人家新婚之夜小两口闹个洞房, 姨姨还要去凑热闹么?”

“可是, 不是说有刺客吗?我的庭煦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刺客不是被文君给解决了吗?有文君在姨姨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就算庭煦有个什么小伤文君也会医治呀,就别打扰她们了吧。”

阿燎说得有一定的道理,可主母还是不放心,走到院门前提声问道:“庭煦啊,你没事吧?阿母看看你?”

院内静了片刻后,卫庭煦的声音传来:“阿母不必担心,我没事。你们早些睡吧。”

确定是卫庭煦的声音卫家上下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卫庭煦补充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和文君单独待一会儿。”

卫家主母还是不放心,阿燎贴在她耳边说:“庭煦她们有分寸的,姨姨您先回去,我和娘子们守在这儿。”

卫景安看他阿母还不肯走,心里有些犯嘀咕。

上次阿父病重将他和子卓叫入房内告诉他子卓这个苦心经营了很多年的计划,阿父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希望卫景安能够助妹妹一臂之力。卫景安对此计的前后发展也叹为观止,知道自己的妹妹厉害,可颠覆李氏江山也并非儿戏,需要谨慎才是。

甄文君在此局之中的位置颇为重要,大婚之夜忽然发生血案,只怕生变。若是真的厮杀起来阿母这等柔弱妇人恐怕挡不住一刀,到时候他是杀敌还是救人?

“是啊阿母,你放心回去休息吧,我和阿燎占颖一块儿在这儿守着妹妹,不会有事的。”卫景安也过来劝她。

今个儿大婚,卫纶喝了一点儿酒就困乏得不行,没法再招待宾客,之后都是由卫家主母主持大局,喝了不少,在甄文君回来之前就已经有些晕眩困倦了,这会儿有些站不住。正好家奴过来说卫公醒了咳得厉害,主母才依依不舍地赶回去。

卫景安让家奴将那具尸体收好,不可直接丢弃,先放到卫府地窖中去。

家奴们干净利落地收拾好了尸体,将院内的血迹清扫得一干二净,没留下任何痕迹。

阿燎贴在院门口听里面的动静,阿鹤与阿叙看卫景安和长孙悟等人带着卫家家奴回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们笑笑,拍了拍阿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