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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生(36)

这一次见面后,大家都很忙,聚在一起千难万难,我与倪葆都是半夜三更哈欠连天地照个面,倪葆说还是赶紧结婚吧,起码早上醒来还可以见一面。期间我去了趟日本,回来已是九月。

回来我照常上班去,才坐下没多久,进来两个便衣,很客气但不容置疑地说有事请我去公安局配合调查,连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就催着我走,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坐上拉风的警车,却在里面坐得全身冰冷,双腿酸软。谁出事了?昨晚回来还是倪葆去接我的,应该不会是他,看警察那样子应该是早就恭候我多时的。难道是姚文起?怪了,他们怎么会找上我。

第 23 章

回来我照常上班去,才坐下没多久,进来两个便衣,很客气但不容置疑地说有事请我去公安局配合调查,连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就催着我走,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坐上拉风的警车,却在里面坐得全身冰冷,双腿酸软。谁出事了?昨晚回来还是倪葆去接我的,应该不会是他,看警察那样子应该是早就恭候我多时的。难道是姚文起?怪了,他们怎么会找上我。

我进的是市局,而问话不是在办公室,但也不是在电影里常见的有锁手装置的椅子和正对面贴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简陋房子,我只是在糊里糊涂中感觉,他们不打算拿我当罪犯看待。

问话的换了个人,不是刚才领我来公安局的那两个年轻人,来人年纪稍大一点,不过也就三十出头吧,剪着寸头,脸上有笑容,但是他的眼光我连碰都不敢碰一下,似乎看一眼,我会把从小到大做过的坏事都回忆起来,一一交代给他听。要是教堂里的牧师都是那种眼神的话,恐怕忏悔来的人个个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我听说警察的眼睛是特殊训练过的,尤其是刑警。否则按说我看见过的精明人也算多了,怎么见了别人精明的眼光只会斗志昂扬,而见了这人的眼光却是遍体生寒呢?

这人坐下,微笑着冲我道:“我姓曾,大家都喜欢叫我大曾。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找你了解一点情况。”

我有点恍惚,似乎脑子供血不足的状况。以后再回忆起这一段,我对那些传说中面对拷问坚贞不屈的人五体投地。“你好,我是陈丁丁。”废话,他们能找到我,只怕连我祖宗三代都已搞清楚,还能不知道我的名字?

大曾还是微笑道:“小陈你刚从日本回来?现在象你这样年轻女子拎着个箱子就满天下走,上一代人那是想都想不到的。”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的,刚从日本回来。”不敢不说,不敢多说。

大曾道:“你看看这张照片,认得出是谁吗?”

我抬眼一看,照片是黑白的,里面一个毛头小子,似乎都看得见胡须还是几根黄毛。这个人即便是烧成灰我都认识,“齐葛,那是他高中时候的照片。”一直以为是姚文起,也有心理准备,但怎么也不会想到是齐葛,他怎么了?不是在广州吗?我想问,但是话到嘴边又吓回去,在这个地方,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不是我可以控制的,还是等他们问话吧。再说说多错多,我可不想害了齐葛。

“可以说一说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当然可以,怎敢拒绝。“我们是高中同学,因为高一时候被选进数学兴趣小组,最后又被选为三人小组参加各种数学竞赛,所以交情特别好。不过考进大学后还是断了音讯,直到今年初才又都相认回来。我和齐葛很要好。”

“另一个是谁?”

“另一个是姚文起。”我想到姚文起最近已经够倒霉,不能再牵连到他,“不过姚文起与齐葛自高中起就一直吵嘴不断,八年后重逢都互相看不对眼,各自对对方腹诽多多,要不是我中间联系着,两人可能会相认都不会相认。”

“姚文起?新世纪集团的那个姚文起?”

我点头,怎么,是因为姚文起名气实在太大,还是姚文起也犯了事?不过我相信我的担心不会是空穴来风。但是我现在只求大曾看不出我心里想什么,至于他想什么,我想都不敢想。更别提去观察他的脸色。

“你知道齐葛是做什么的吗?”

我答:“我了解得不很具体,因为大家都忙,见面不多。只知道以前齐葛是帮人跑贷款,后来帮银行拉贷款,好像都是与银行有关。”

“齐葛有没有与你提起过他有些什么朋友?”

我想了想,道:“他好像没什么好朋友,他对人戒心很重,因为以前据他说受过好朋友的伤害。我可以算一个吧,但是我对他了解不多,我不问他就不说。对了,他广州那里还有个很好的朋友,但是两个月前刚去世。他很伤心。”

“没有其他的了吗?你再回忆回忆。”

我很肯定地道:“没有再听说。齐葛没有提起过。”

大曾很奇怪地问了我一句题外话:“你那么不了解齐葛,怎么还可以称是他的好朋友?”

我被大曾问住,他怎么可以在我脑子最混沌的时候问如此一针见血的问题,“说不清,与姚文起也是一样,只是在心里有那种感觉,当他们是很亲近的人,是兄弟姐妹。我脑子一根筋。”

大曾好一阵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道:“齐葛卷了一个单位存在银行里八百多万的款子潜逃,那些钱是准备拿来安置孤寡老人与孤儿的。你说他拿着巨款可能会逃去哪里?”

我听了愣住,怎么也想不到齐葛会做出这等犯罪勾当,他的阿梅不是已经去世了吗?他还不择手段地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而且还是那种要命钱。他只要踏踏实实地做,凭他那么好的脑筋,应该来钱不会慢,他为什么要铤而走险?我脑子更是一团乱麻,只会发呆。

大曾再道:“你想想,回忆回忆,就这件事,齐葛有说过什么没有?”

我被大曾清楚冷静的声音唤回来,随即回他一句:“不可能,存在银行里的钱怎么可能拿出来,而且还是八百万,我们平时取现金一次最多也就五万,上头去批一下才可以拿五十万,还得预约。八百万,编织袋都需装上两袋了。不可能。会不会是银行里人携款逃跑,但把罪责推到齐葛头上,而齐葛正巧又回广州办事,不知情情况下就象极是他携款潜逃了。他与我说起过办好这家的存款手续要去广州的,会不会是你们搞错了。”

大曾严肃地看着我,道:“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齐葛提款有银行录像为证,他用伪造的印章购买现金支票,开具现金支票,几天下来就把经他手存进去的某单位存款提取一空。”

我毫不犹豫地道:“这其中有两个问题,一个是存款单位印鉴管理不善,财务人员贪那不正常高的利息;二是银行操作中一定有不规范,对熟人网开一面。所以齐葛才有可乘之机。”我已经完全相信齐葛做出那事了,否则他们没事找我聊天吗?

大曾道:“你说得不错,一般诈骗都是利用人性中的贪婪或其他弱点以达到目的。不过这些另案处理,我们当务之急是找到齐葛,最大可能找回那笔欠款,把损失降到最低。小陈,你是个明理的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我该怎么做?帮助他们把齐葛抓来?“我会尽力协助,不过我有个问题,如果齐葛与我主动联系,然后我劝说他过来投案,是不是可以算是自动投案,量刑上面会有照顾?”

大曾道:“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齐葛自动投案,可以在量刑上酌情考虑。不过你与齐葛有几种联系方式?”

我想了想,道:“齐葛居无定所,也就与他手机联系,还有是他父母家,没有其他办法。”

后面也就是这些问题翻来覆去地问,搅得我满脑子浆糊,只知道机械地回答,最后都不知道回答了些什么了,全乱了。后来大曾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我只觉得浑身乏力,一下瘫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混沌后的空白。好久后才回神过来,见桌上放着一个盒饭,不知什么时候放进来的,干吗?难道还没完?还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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