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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创业残酷现实:不得往生(107)

胡工一惊,道:“真的……进入司法程序了?我们的孩子只是正当防卫啊,要是被他们颠倒黑白说成是打人,他不就得一生一世背上黑锅了?不行,我们得找律师,砸锅卖铁都不能让他们陷害我们的孩子。”

许半夏很清楚,平民百姓,没事谁都不愿意打官司,所以她才重点提出进入司法程序这一点,果然把一直从容镇定的胡工惹急了,这才道:“您别急。不过据我看,可能没有一个律师敢真正为你们辩护,除非他不想活了。而且,据我知道,正经儿判了去服刑倒也罢了,日子最难过的还是在拘留所,家人不能探望,里面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那里面的日子不是人过的,尤其对于得罪了他们的人来说。胡工,您说的这条路只能是最后选择。现在还是先听我的。”

这一席话下来,刀工还在考虑,胡工已经落下眼泪,母子连心,尤其是她又清楚许半夏说的是真话,儿子得罪的是黑白通吃的他们,谁知道他现在在里面吃什么苦头呢?儿子会不会挨揍已经不是问题,该问的可能是儿子一天挨几次揍吧?这一刻,如果那位老大就在眼前,胡工怀疑自己立刻就会妥协,上前哀求。

许半夏不接着说下去,她要给他们两老一点时间思考问题的严重性。他们现在还是一腔血气,没考虑到,或者是本能地在心里抵制考虑这种可怕结果的可能,非得有人提醒一下他们,让他们彻底明白,他们才会从心里产生恐惧,有恐惧,才会自乱阵脚。说实话,许半夏不认为他们继续抵抗下去会成功,城市改造的步伐是不可逆转的,即使那家上市民企倒台,还有其他公司接上,他们的抵抗只会是螳臂当车。换作是她许半夏,她不会做这种与时势对着干的傻事。她根本不会从心里来支持他们这些老老少少的抵抗。

胡工与刀工两双老眼对视着流了好一会儿泪,几乎都有半个小时那么久,胡工才道:“小许,可是你真的不应该总是卷进来为我们做这些啊。别说你自己还担着风险,你做这些还不得拿你的利益去交换?我们哪里还得起你的人情啊,我们不敢要求你为我们奔走,你今天走后还是想都别再想起我们了,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这是命,命啊。”

这一刻,许半夏有丝心软,这两个老好人,即使在这么艰难的时刻,他们竟然还是首先想到她许半夏,要她置身事外。许半夏都快一个激动,就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诉他们。但她随即就冷静下来,如果她把与上市民企老板的谈话告诉他们两老,两老会立即明白,换儿子出来的代价是大家抱成一团的抵抗的瓦解。他们会选择儿子出来还是抵抗到底呢?可能他们情感倾向尽快让儿子出来,但综合做人原则和社会名声后,理智地考虑,他们肯定会反对许半夏的主意。因为那是会牺牲全厂大多数没一技之长的生活更艰苦的工人们。良心上过不去不说,以后他们即使自己一家团圆其乐融融了,背后也难堵悠悠众人之口,这对两个正直的老知识分子而言,可能比死还难受。许半夏明白,说了的结果就是再回原来的僵局,她得不到优秀的技术人员,上市民企得不到拆除干净的地块,重机厂的工人依旧朝不保夕。这种三败俱伤的僵局会到哪天打破,那就不知道了,最起码,许半夏看到,错过这次机会的话,她是不可能再从中得到好处了。那个上市民企的老板还能让她回来?

所以,只是一瞬,许半夏便把心软压了下去。依然一脸认真地道:“胡工,刀工,你们别把我想成太好的人,像昨天的咨询,换了别处,我得付出多大的价钱。而你们却是那么无私地帮我,一下就帮我解决了好多问题,所以你们也得允许我为你们做些什么作为回报。否则,我以后需要在技术上麻烦你们的时候多了,你们要是不接受我的回报的话,我以后也不敢再见你们了。你们说是不是?不是我人好,而是你们自己太低估你们的价值了。我只是不想占你们便宜,所以才要做些什么。这些话比较市侩,可都是我的实话。”许半夏说得太真,这一刻自己都差点怀疑自己本心就是如此了。谎话说上三遍便成真理,看来是很有道理的。

许半夏要是没有前面发自自然的扶贫帮弱的行为在,而是直接敲门进屋与胡工刀工说这么一通大实话的话,两位老人还未必能接受这种大实话,可能还真会觉得市侩。可是因为有前面的好事衬着,他们对许半夏的印象都很好,这话听起来,只会觉得许半夏这人实诚,做了好事还不让受众内疚。印象这东西都是先入为主的,再聪明睿智的人也得被印象迷惑。胡工很认真地道:“小许啊,你是好人。你也别宽解我们了,反正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哎,你回去把勘探图和红线图尽快拿过来,我们可以着手给你好好做起来。我们老了,只有这一点能耐了。”

许半夏听着心里觉得凄惨,但也只有继续硬着心肠了,只是再不敢拉住胡工的手,心虚。她候着胡工擦了眼泪,才又道:“您俩还真是低估你们自己了,好吧,我闲话少说,我被勒令下午回去想办法呢。技术方面,我会立刻快递图纸过来,胡工,这些钱有五万,您帮我管理着用,需要的文具用品和劳务报酬,都从这里出,不够的话,我再汇过来。您千万别拿自己的老面子叫您的老朋友帮我义务劳动,他们付出脑力体力,我付出金钱,这是公平合理的交易。您得答应我。”其实许半夏心里有很清楚的一笔帐,这些图纸要拿设计院去做的话,价钱不知得往上翻多少倍,做出来的东西还不一定有他们这些老师傅做出来的实用。而叫龚飞鹏他们做的话,更是华而不实。而她这个时候先把钱送上来给他们用,还反而背了个善人名声。依他们昨天的速度,相信图纸很快就能做出来,因为还有胡工尽心尽力地催着呢。

胡工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无偿为许半夏付出,可是别人也等着米面下锅呢,怎么可以总叫人义务劳动?虽然觉得这么拿许半夏的钱很说不过去,但也只有如此了。妥协,就是这么一步一步给逼着进行的。

许半夏等胡工默默点头后,又把手机盒子递给胡工,“胡工,我们得经常联系,这个手机里面存有一千块钱的话费,您拿着用。这是发票,如果手机有问题,您得自己找上门去修了。”

胡工又是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小许,你放心吧,事情交给我。哎,你也要走了,好闺女,我给你做几个饺子吃吃吧,这回我包猪肉大葱馅儿的,保证很香。”

许半夏听了心里很沉重,不敢吃胡工放了心血进去的饺子,忙道:“胡工,您别忙了,我难得来一趟东北,昨天听说这儿的酸菜和酱骨头是一绝,想中午最后一餐就吃这个,您和刀工带我去个好吃一点的饭店好吗?”见两老面面相觑,有点犹豫的样子,又忙补上一句话:“我生出来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从小由爷爷奶奶养大,他们已经早逝。不知怎的,看见你们的时候我就想起他们,你们就让我尽尽孝心吧。”

饭店其实还是许半夏选的,就是她住的地方。两老虽然衣着敝旧,可一点没有惴惴不安的样子,即使小孙子都坐得很正,家教很好。照着胡工的指点,许半夏点了酸菜粉条炖猪肉、酱骨头、地三鲜、小鸡炖蘑菇,还想再要点什么,被胡工阻止,许半夏只得作罢。酸菜的味道有点不习惯,但与酸菜炖在一起的五花肉爽口不少,许半夏一点没有顾忌,吃得痛快。酱骨头也好吃,这桌上也就她和刀家小孙子一起不要脸地抓着骨头啃,刀工和胡工都吃得很斯文。饭后胡工坚持打包,许半夏也不阻止,又多要了个酱骨头给他们媳妇小丁吃,因为原本叫的一盘酱骨头被许半夏吃了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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