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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颂(185)

关雎尔听得只会干瞪眼,可心中震撼之极。因为曲筱绡是逐句针对地解说,她发现,原来她还可以对妈妈这么说,而又不失尊重。她并非不知道这么说,只是,她忍让惯了,总觉得违背一下便是忤逆,她甚至从未想过违背一下妈妈的意愿。

曲筱绡却趁机在认真听取讲座的关雎尔脸上摸一把,满足地道:“总算有好孩子听我的话了。难怪人人都喜欢你关关宝贝,这招我得学了。就这么45°角仰望着说话的人,还得一脸严肃,换谁都愿意车轱辘的话全掏心掏肺地说给你听。”

关雎尔心中存满的感激顿时嗤地一声全灭了,对曲筱绡这个人就是正经不起来。

可是关雎尔想到该再跟妈妈打个电话,说明自己想法,才只是心中推个沙盘,又有点儿理不直气不壮了。她觉得自己真是窝囊废。难得的,她坐在席位上心思不属,看话剧还不如曲筱绡认真。

等一场话剧下来,关雎尔一脸迷惘,曲筱绡更是一脸迷惘。关雎尔迷惘的是自己何以如此不争气,对妈妈就是说不出一个“不”。而曲筱绡则是为剧情迷惘,可她这张伶俐的嘴硬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她底子太薄,除了抓住关雎尔使劲说“看着郁闷,真是郁闷死了”,却无法表达她究竟因何而郁闷。

关雎尔站到曲筱绡车前,忽然叫住曲筱绡,道:“你可以去问赵医生,他可能懂。”

“你怎么知道他懂。”

“我有这个感觉。”

曲筱绡不疑有他,笑道:“你就该拿这种态度跟你妈说话。好了,你满师。明天我找他去问。”

“何不趁热打铁?正好45°角热辣辣地仰望。”

“深更半夜不送小姑娘回家不够义气。”其实是曲筱绡心里没底。她不知道赵医生家住何方,但绝对知道这个钟点找赵医生,一准电话关机。人家经常有手术伺候呢,需要养精蓄锐好睡好眠。

关雎尔则是感激上了。她忍痛割爱,而以为曲筱绡也为她忍痛割爱,她觉得与曲筱绡有了真挚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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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胜美最近处于培训期,上班比较早。她收拾妥当出发的时候,正好关雎尔与邱莹莹起来抢卫生间。邱莹莹落后了一步,正好见到樊胜美婀娜多姿地走出小黑屋,就顺口问一句:“王总这几天不在吗?”

“嗯,他出差呢。”

“哦,做生意经常要出差?好辛苦哦。”

“他们要是不出差,我们那种酒店给谁去住呢。有利有弊。”

“对樊姐显然是不利的。还是找个技术人员好,每天蹲办公室,天天能回家见到面。”

樊胜美了解邱莹莹,因此笑道:“是啊,你的眼光相当好。这回打算带回家给爸妈看看吗?”

“正捉摸不定呢,要不要再考验考验他?樊姐,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可以考验出他的真情假意。”

卫生间里面满嘴是牙膏的关雎尔笑得噗噗地乱喷泡泡,樊胜美在外面见怪不怪,“别考验了,人哪儿是经得住考验的。我走了,晚上有时间再聊。小关,再见。”

关雎尔在里面连忙大大地嗷一声,以免樊胜美听不见。邱莹莹却意犹未尽,趴在卫生间门口对关雎尔道:“可是就这么轻易带应勤回家吗?如果有个万一呢?我知道我上次的事儿你们一定都还记忆犹新,要是这回闹到家里去,最后又不成了,不知得怎么让左邻右舍笑话呢。我真有压力。”

关雎尔忙将一口牙膏泡泡吐了,急着声明:“我从没笑话过你,从没。”

“我是说我家里邻居啦,没说你们。那些人没事儿爱晒太阳嚼舌根,好事到他们嘴里都得嚼三嚼,我这事儿要是成了还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就不用回老家了。我们那地儿小,什么事儿没三天就传遍了,以后出门背后都是指指戳戳的人。难怪我爸让我一定要定居海市。”

“你只要努力跟应勤在一起,将事情成了,不就顺理成章留在海市了?话说,我真羡慕你,应勤与你是天作之合,没什么可担心的。人跟人在一起就是缘分,担心没用,努力也没用。”

“是啊是啊。”邱莹莹舒展了眉头,开心起来,“关,告诉你,简单就是好,真的。像我一样,简单点儿,想做就做,不要想太多,展示自己真实的一面,人家也把最真实的展示给我了。多好。”

关雎尔嘴里虽然应着“对对对”,心中却是大不以为然。人心叵测,如果没有练就一身金钟罩,铁布衫,邱莹莹所说的简单做人,那就像赤膊上战场,怎么死都不知道呢。比如邱莹莹上一回与白主管的交往便是。这回邱莹莹误打误撞着应勤这么个优秀青年,但特例不能说明问题。

邱莹莹却认真地以自己经历为经验,开始滔滔不绝教育关雎尔不要想太多了。关雎尔听得苦不堪言,但打开门看到邱莹莹真诚而幸福的笑容,她只好隐忍不反驳。

樊胜美换上工作服,才刚走进大厅,便一头撞见陈家康。她得稍微回想一下,才能将眼前这位微笑与她说“樊小姐早”的男人与“陈家康”这三个字联系起来。不过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过了一夜还记得她的名字,毕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总台里面正交接的时候,陈家康过来办续住手续,他直接找上樊胜美。樊胜美微笑道:“对不起,陈先生,我在见习,有不熟练之处,请见谅。”

“正好拿熟人练手啊。不急,你慢慢来,我有耐心。”

熟人?樊胜美对于陈家康的出现一直有点疑惑,昨晚发短信问安迪,安迪回曰没听说过此人。那么谁会自来熟地以她的名字订房?樊胜美怀疑此人背后是个恶作剧。但她既然是酒店员工,当然得尽心尽力服务好客人。只是她不熟练地操作的时候,她感觉陈家康的眼睛一直在打量着她,更是搞得她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将所有手续办完,她已一脸通红,浑身紧张。于是更显得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里透红,娇媚欲滴。

陈家康接了樊胜美双手递回的房卡,微笑道:“做得很好,没有出错。凡事总有第一回,不错。谢谢,回头见。”

樊胜美微笑目送,但等陈家康转弯,立马瘪了一下嘴,恢复淡漠。同事刚刚交接完,将一切看在眼里,满不在乎地道:“那帮人吧,入住的时候攀交情图打折,闲着没事干的时候找我们调戏几句,有事了立马翻脸,哪有什么交情可言。”

“冷静地看他们做戏,我们的工作就是把他们捧出主角的良好感觉来,让他们迷恋上这个舞台。”

“哈,樊主管一针见血。”

樊胜美只是微笑,当然知道身边小姑娘的捧场是为以后铺路,她不久将是这些小姑娘的上司。

包奕凡开车,载安迪与严吕明去指定的签定中心。严吕明帮包奕凡一起找路,安迪只能乖乖地但心有不甘地一个人坐在后面。包奕凡的手机从八点开始便叫声此起彼伏,包奕凡解释,他平时八点上班,有工作联系一般都八点开始找他。包奕凡电话太多,安迪索性接手了方向盘。安迪正取笑包奕凡电话多,她的手机也冷不丁地响了。她抓出来一看,上面显示“包太”两个字,“你妈找我有什么事?”

“准没好事。你小心着点儿。”包奕凡捂住话筒提示一句。

安迪想了想,又问:“我该怎么称呼她?我不懂。”

“还是包太。别让她膨胀。”严吕明在一边听着笑了。

安迪这才接通电话,“早上好,包太。不好意思,我正开车,接电话晚了。”

“哦,安迪,早上好啊。好几天没见了,挺想你的。嘿嘿,还叫我包太吗?该改口啦。”

“我对家庭的事儿不大熟悉,真不好意思。刚刚询问了包奕凡,他说不用改口。他就在我车上。”

“什么,他不是在河北转悠吗?原来跑海市去了……呃,好吧,儿大不由娘。我让人捎了点儿自家农场种出来的草莓蔬菜给你,算是有机蔬菜吧,样子不好看,吃着放心。你看送到你公司还是家里呢?人刚下飞机,问我要地址呢。我看你公司空调太热,蔬菜水果放着很快就蔫,不如你给我你家地址吧,我让人放保安那儿,天冷,不碍事,你下班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