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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711)+番外

“熟啊,怎么不熟,”贺一鸣再次微勾唇角,“如同我和我那义弟,指挥使觉得,我跟他熟不熟?”

仇疑青眸底暗色微涌,气势微凛。

贺一鸣:“同一个官场做事,很多公务需要交接,低头不见抬头见……说彼此熟悉吧,实则交往并不多,只在某特定时间段,特定机会场合,有过来往,其它的,生活习惯,个人喜好,皆格格不入,他未必喜欢我,我也不一定喜欢他——我这般回答,指挥使应该懂了?”

问题是回答了,却也在故意刺激仇疑青情绪,用叶白汀这个人。

仇疑青早知道他不会配合,也懒得和他周旋,直接切入主题:“章佑是不是在勒索你?”

贺一鸣顿了一瞬,笑容更大:“指挥使这话有意思,章公子为什么要勒索我?我同他又没什么关系,只偶有不和,我为人光明,做事坦荡,他能拿到什么东西,来威胁勒索我?”

为人光明,做事坦荡……

要不是叶白汀心理素质极强,恐怕会当场笑出声,就这么个东西,也敢用这八个字来形容自己?

他捧着茶盏的手指都紧了,怕把杯子摔了,干脆轻轻放在一边,不再喝了。

仇疑青视线不着痕迹的掠过窗边,收回到桌前:“章佑因何笃定此次恩科必榜上有名?”

贺一鸣:“这个问题,指挥使得去问他,问我没用。”

“不只章佑,”仇疑青眉目微厉,“一年前科举,四年前科举,本使都曾查到,不止一人在大考前后有过此类言语,这些人又刚好,都在那段时间与你接触过——你怎么解释?”

贺一鸣怔了一瞬,似是没想到话题转变这么快,刚刚不是在聊死人,聊叶白汀?突然转到以前,说到这个点,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个反应不过来,不知如何应对,就很像心虚了。

不用看仇疑青表情,他也知道自己有了失误,干脆就着惊讶表情往下演:“竟然还有这样一回事?是哪几个人,我怎的不知?”

仇疑青茶盏放在桌子上,抬眸时,眼底有厉厉微芒:“‘科举’之事,你知道多少?”

贺一鸣闭了眼,舔了下唇:“也对,你们锦衣卫,就差信誓旦旦说有舞弊了,怎会不问?可时间过去这么久,指挥使想必已经查过我的院子,我身边的人了?如何,可有问题?”

不等仇疑青回答,他直接眯了眼:“我的考卷,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之才华就该配那个名次,我上榜理所当然,我做官理所当然!你若有疑,尽可翻出我当年的卷子,寻大儒来分析对比,看可曾有一分一毫的不清楚!仇疑青,你少拿这种事情诬陷我,苍天在上,朗朗乾坤,我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

“你的考卷没问题,你的人呢?”仇疑青眉目森森,“北镇抚司从不会无故怀疑任何人,你无需顾左右而言他,你的问题是什么,你我心里都清楚。”

贺一鸣敛下眉眼,嗤了一声:“不管你在怀疑什么,都与我无关。”

仇疑青视线滑过窗角,顿了下,仔细看贺一鸣的外袍:“你的衣服好像格外整齐。”

贺一鸣抬眉:“我这人讲究,不似别人过得粗糙,不可以?”

仇疑青:“方才外间张榜,人潮拥挤,你也说自己在凑热闹,所有人都免不了擦蹭挨挤,便是耿元忠这个自持身份,没下楼的主考官,从楼上下来时袖子也歪了,因何你身上这般周整?”

贺一鸣咬牙:“我整理过了,不行?”

仇疑青:“你平时很喜欢穿竹青圆领袍,最近好像没穿了?”

贺一鸣愣了下,才眯起眼梢,冷笑一声:“指挥使对我是否过分关心了些,连我平日喜欢穿什么衣服都知道,你这样子……我那义弟知道么?不怕他吃醋,跟你闹?”

仇疑青眉目疏冷:“凭你也配?”

“怎么就不配了,都是一个爹教的,能差到哪里去?”贺一鸣尾音拉长,话里些许嘲讽,不知嘲讽的是别人,还是他自己,“只不过他是亲生的,怎么胡闹都行,父母宠着,姐姐护着,我就不一样了,抱养来的外姓,没必要真的疼真的宠,不听话就要教训,不好好学习就要罚小祠堂,别人有的你不一定有,你有的,别人却早早有了……”

“你看,人的命本来就不公平,生下来就写好了的,能有逆天改命的机会,谁不想要?我还是那句话,这个案子,劝指挥使慎重,能查多少是多少,别太较真,否则反噬自身,可就怪不了别人了。”

说到最后,他眸底闪烁着,又加了一句:“命运的馈赠,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真当我那义弟靠近你,赖上你,是你的好运气?仇指挥使,人道你文韬武略,有宰辅之能,远目千里,近解百忧,万勿为儿女情长所困,失了心智,它日横尸荒野,无人问津,后悔——也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