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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43)+番外

叶白汀坐在地上,抱着手炉:“你说他叫蒋济业,是个商人,开的是粮铺?”许是睡够了,也不冷了,他精神头不错,声音也不哑了。

申姜心大,之前就没注意到,现在也不觉得哪里变了,一颗心全在案子上:“对没错,他是蒋家人,就是那个世代行商的蒋家,盘子很大,家里人自己竞争都很激烈的,他生母懦弱,对他不怎么看顾,小时候过得很苦,老被堂兄弟们欺负,能走到这一天,当上东家很不容易的!”

叶白汀微微偏头:“你说他是东家?”

申姜:“对啊,蒋家几乎一半的产业叫他管着呢,他要没出事,再历练几年就得是家主!”

“家主啊……”叶白汀纤白指尖摩挲着手炉,“你说说,他是个怎样的人?脾性如何?”

申姜想着走访来的口供:“做生意么,那肯定是八面玲珑,心机深沉,身边培养出的得力掌柜一大堆,又阴又毒,还要强,豁的出去……”

“娶妻没有?”

“这个没有。”

“你说他生母懦弱,护不住他?”

“何止护不住?蒋济业走到今天,架子已经搭这么高了,几乎在蒋家横着走,他娘也不敢抖起来,反而时常帮着蒋家别房的人拖他后腿,耳根子软,又识人不清,可叹的很。”

“死者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生意的?几岁?”

“这个……”申姜想了想,摇头,“我没注意问,很重要么?”

叶白汀颌首:“当然。你都知道他整个童年到少年时期经常被人欺负,多处骨折,反反复复,已经不算欺负了,那叫凌虐,一个人的幼年成长经历很重要,才几岁的孩子被这么被欺负,没人管,没人疼,长大了很难不懦弱畏缩,就算是反社会人格,表面上也会尽量装的不起眼,低调,不被人注意,死者突然变成了一个强大的人,转折点在哪里?谁给他的关爱和帮助?谁在安慰他温暖他?”

“死者骨痂没有新增,痕迹最深的至少也隔了六七年,也就是说,从现在往前六七年,他再没被打,没受过伤,连续的暴力伤害不可能无缘无故停止,一定有一个人在暗暗帮助他——而以你的说法,整个蒋家都在跟他作对,他叛逆反骨,亲人不近,连生母都帮着别人,没有人真正关心他?”

申姜想了想,好像还真的是?

他打听了那么多,问了那么多的人,结果就是死者很惨很可怜,被人欺负没人管,受了伤就一个人养,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蒋家不愿事情闹大,该请的大夫会请,该抓的药会抓,但更多的关心,想都不要想。死者就是突然势起,好像一夜之间想通了什么似的,不确定蛰伏了多久,反正再出现,就一鸣惊人一骑绝尘,自己给自己搞到了铺子做生意,做的越来越大,越来越红火,直到蒋家人没办法装作看不见,以最高的礼仪请回家中,将大半产业给他。

蒋济业是完全靠自己实力逆袭的,没有任何后台,家里的人提防他,又不得不依靠他,端起碗吃饭放下碗就骂娘,没有一个人对他真心,没有一个人和他走得近……

叶白汀眼梢微眯:“又是一个藏得很好的神秘人……和梁维的案子有点像啊。”

申姜瞪眼:“梁,梁维?”

叶白汀:“申总旗就没想过这中间的关窍?蒋济业开铺子,做粮食生意,梁维是督粮转运使,别说有什么暗地里上不得台面的操作,得两个人合作完成,就算没有,他们俩这身份,也免不了打交道。”

申姜:“可和蒋济业有关系的是昌家啊!”

“昌家?”叶白汀眼神瞬间犀利,腰板都坐直了,“怎么回事?”

申姜唬的退了一步,舔了舔唇:“蒋济业生母姓昌,是昌家庶女,上次你验过尸的死者昌弘武,得管昌氏叫一声姐姐……”

叶白汀:“两案死者是甥舅关系?”

“是,是啊……”申姜现在想起来都很激动,“当时你在停尸房摆骨头,指着头发里的丝线说和咱们查的案子有关联,我以为你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有联系!要不是你坚持,我怎么可能会去查,不查,就找不到连接点,不找,这些案子岂不是破不了了!”

他看向叶白汀的眼神相当热切,这娇少爷简直神了!

叶白汀:……

他当时还真是随口一说,只发现了丝线,没别的佐证,他不可能百分百笃定,现在么,不一样了!

梁维案和蒋济业案的松烟布,昌弘武被凶手换掉的衣服……

是不是可以大胆的猜测,凶手是同一个人?如果是同一个,基于什么样的动机,前后杀了这三个人?三具尸体他都验过,有没有什么是当时没太注意,现在想起来却不大对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