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早安,总统夫人(417)+番外

她从来没有翻阅过他的日记,是尊重,是理解,是爱护,可是今天,她颤抖着手指翻开了他的日记。

【我不知道别人得知自己患有白血病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我没有竭斯底里,也没有大哭大闹,因为我家人在我身边,我不能表现出我很害怕,更不能从此以后对人生绝望,但我感到很可笑,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误诊了,毕竟我身体那么好,我平时很少生病,怎么一生病就患上白血病呢?我真的患有白血病,正常人白细胞几千个,但我却是几十万个,我……不正常。】

【我从没对我姐姐说过我爱她!因为爱这个词有时候真的很矫情,很难说出口。她不是一个快乐的人,她习惯用微笑来掩饰自己的痛苦,她很寂寞……我一直想让她开心,但是我没有这样的能力,既然不能让她开心,那就至少不能让她流泪。父母让我暂时对姐姐隐瞒我生病的事情。就算他们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我不能让她流泪,但她还是知道了,我忘不了那天她仓惶离开的时候,狼狈的跌倒在地上,她趴在那里,好半天不动,被佣人扶起来的时候,她在擦眼泪,我真的很想对她说:“姐姐,别怕,你没幸福前,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我找不到合适的骨髓移植,所有人都对我说,人活于世,要心怀希望。所以我一直在等待,在这期间,我复发多次,每次昏厥的时候,我都觉得我看不到未来了,那个未来,真的离我很远,很远……】

【元清,我管他叫姐夫……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如果我有一天走了,你要一直待我姐姐很好,不要让她伤心,不要让她难过……】纸页上有泪水晕染的痕迹,徐药儿就一圈圈的描绘着那些泪水,然后自己的泪砸落在上面……

【姐姐怀孕了,我要离开了,我不想离开他们,但我不得不走,我……大小便开始失禁,当我发现我尿床的时候,我哭了……我把尿湿的床单洗干净,然后用烘干机烘干,我是不是很自欺欺人,我想我该走了……】

【回到徐家的几天后,我处于半昏迷状态,精神很差,什么东西都吃不进去,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父母很难过,我也难受……我一次次的跟死神赛跑,我都跑赢了,可是下一次呢?我的下一次又在哪里?】

……

徐药儿死死的攥着日记本,先是压抑的哭,最后嚎啕大哭起来……她哭的那么大力,好像要把身体里所有的眼泪都流尽一般。

元清赶到徐家的时候,就看到徐药儿坐在地上,她的面前放着一本翻阅一半的日记本。

他步伐很轻,在她身旁坐下,她没反应,他也没说话,看着日记本,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打开了日记。

【父母不希望别人知道我患有白血病,有太多的人喜欢拿有色眼镜来看人,与其说关心,还不如说是好奇和同情。他们会安慰我,会鼓励我,可是我要的不是这些,我要的是他们不把我当一位病人来看待,真正的懂,是无言的关爱,并不一定非要做什么说什么,需要的是用心去体会。我很庆幸我有很好的家人,还有我姐夫,他们是真的把我当正常人来看待。】

【我最担心,最害怕的是什么?我可以很好的控制眼泪,但如果医生有一天对我的家人说:“抱歉,我已经尽力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我想我会崩溃大哭的。生活中我不敢表现懦弱,但我可不可以在这里对我的家人说,“我舍不得你们,我不想死!”】

【姐夫,你要好好待我姐姐,如果我能活,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讲,如果我死了,那我的话,就让我自己一个人带到天上去吧!如果我的灵魂能在云朵上寄居生存的话……】

【我住院的那几天,认识了一个白血病患者,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她的头发很漂亮,可是每天掉头发的时候,她都会哭,她害怕,她恐惧,哪怕是一个甩头的姿势,都会有头发往下掉,走廊里的清洁工就跟在后面用吸尘器不停地吸。我跟在后面默默地看着,我鼻子有些酸,我的心很难受,我虽然说掉头发无所谓,光头很好看,但是我知道随着头发的消失,它带走了我所有的自信,我觉得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元清蓦然合上日记本,快步去了盥洗室……

良久,等他再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很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水珠,他半跪在徐药儿身边,声音暗哑艰涩:“药儿,我们去医院!”

正文 下跪,我爱元清!

有一种信仰和坚持,会在瞬间轰然倒塌。

元清跟徐父一样有些病急乱投医了,再次进行血液和骨髓配对检查,注定是白忙一场。

元清仿佛被人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没希望,没希望了吗?

他是孩子的父亲,但却救不了自己的孩子,还有比这更无力的事情吗?

徐药儿看着双手叉腰站在窗前背对着她的元清,背影线条紧绷,他此刻眉梢是否紧蹙着?

走近,手扬起,迟疑了片刻,终是把手放在了他的肩上,安抚的拍了拍。

他身体有些僵硬,然后放松,没有看她,但却伸手搂着她的肩,将她拉到了身旁。

此刻的相拥是一种对现实的无奈,对尘世的抗争……无用的抗争涝。

夜晚七点半左右,徐朗全身盗汗,手指忽然蜷缩扭曲变形,模样可怕,徐母当场就哭了,元清连忙奔出去,片刻后医院全部专家快步奔来给朗朗会诊。

医生见此情形,承受力比较弱的人,当场也是吓得满头大汗,更何况是元清了。

元清心情跌落到谷底,压力很大,但安慰徐药儿的同时还不忘提醒医生别急,检查的时候不要有纰漏。

徐药儿一边叫徐朗的名字,一边试图掰开他的手指,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舍不得下手,元清握着她的手:“我来。”

即便是元清,也是颇费周折,足足花费了十几分钟,徐朗手松开的时候,元清身上都是汗,但是周围的人却都松了一口气。

徐朗情况舒缓,元清这才开始发怒,那是众人第一次见元清生气,眼神凌厉,字字咬的很重,他质问朗朗接受化疗,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对于元清,医生原本就很敬畏,如今见他生气,自是吓得心惊肉跳:“因为连续化疗,徐少爷体质很弱,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元清痛心的看着徐朗,他全身还在蜷缩着,最好的方法就是输血。

他解开袖扣:“抽我的。”

于是,血液从元清的手臂里抽出来,然后缓缓流进徐朗的身体里,元清躺在那里,另一只手握着徐朗的手,眼睛由清晰渐渐开始变得模糊。

看向徐药儿,这个千帆过尽的女人,在此刻没有落泪,她坚强的看着他们,淡淡微笑,可就是那样的笑容,无疑让目睹这一切的人很心疼。

他向她招手:“过来。”

她迈步走过去,在他床边蹲下身体,他抚摸她的脸:“哭了吗?”

“没有。”

“狠心的女人。”这话出口,竟夹杂着宠溺和怜惜。

“不狠心,走不到今天。”她握着他的手,这么主动的接触让他心一紧,然后反握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狠心好,至少不容易受伤害。”

她依偎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让郭旭来接你回去,你现在怀孕,身体不比以前,回去好好休息,今天晚上我留在医院陪朗朗。”

“好。”很柔顺的回答,她确实需要离开医院,好好“休息”。

徐药儿十点钟离开医院,她没让郭旭接她回去,因为她要去元家。

离开医院的时候,元清因为刚才输血的缘故,脸色很白,身体很虚弱,但却牵着她的手,把她送到了门口。

“你回去吧!我明天给你送早餐。”徐药儿朝他温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