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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总统夫人(391)+番外

她这一生为了苏安流了好几次眼泪,那是因为看到好友疼痛,所以才会感同身受,她把苏安的痛放在了心里,一点点的去揣摩,一点点的去感受,所以她有了跟苏安一样的痛彻心扉。

苏安当年因为师生艳照绝望离开K国,隔天她就从美国哈佛飞了回来,她开着车,沿着K国首都找苏安,她走在医学大的校园路上寂寞而仓惶,她坐在她和苏安的课桌上,宛如一夕间被人遗弃在时光长河里肆意颠簸浮沉,他找到她为阁下看病的时候,她呢喃开口:“走了,都走了……我的挚友,我的老师……我早该明白,在这世上谁也不是谁的谁,谁离开谁,谁都能活,还将永久存活下去。”

可是,她很快又说道:“我老师有什么错,那个死丫头有什么错,他们都是好人,他们把别人的命当成自己的命来保护着,可是别人呢?却在一点点的糟践着他们的人生。这下好了,人没了,都走了,人间喜剧,皆大欢喜了……”

他那时候才意识到这个叫徐药儿的女人喜欢挂着微笑,用嘲讽的语气说悲伤的事情。她的愤怒掩藏在平静柔软的话音下,尖锐却压抑。

他不是医生,起先并不理解徐药儿对唐纪和苏安的情感,多年以后他才知道,医生间的同舟共济和生死坚守,好比部队铁血战友之间那般感情浓郁,每一次手术室的完美配合,又何尝不是一场战争,虽然看不到硝烟,却也在流血流汗……

徐药儿对他们的感情那么深厚,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定在北极找到苏安的那一刻,徐药儿会流泪,但她这一次没有。

她不哭,她站在北极雪地,静静的望着苏安,只因她懂苏安。

她对身旁的柏文翰说:“我知道她还活着,她这样的人,不该选择无声无息的死去,只是这一次真的是闻名世界了。”

那时候,她已经疏离他很久,很久了。

他还记得,当她看到他肩膀上的牙印时,泪水溢出眼眶,滑过脸庞挂在了她的唇角,那里还有微笑的弧度,她用笑容遮掩她的泪水。

直到他惊觉自己的过错,他才意识到当时的她心该有多痛,那里有一把无情的刀正在一点点的凌迟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她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我的好友?”

是啊!为什么是他呢?

那天,她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无声无息,好像那泪是从岁月时光里跑出来一般,多的让人心思不安。

她是悲伤的,那么厚重的色调,早已随着时间渗入她的骨血和灵魂中,他这才知道,有些痛,越是想想逃避,就越喜欢如影随从。

六年知己好友情谊,一夕间断送,于是过往的熟悉化为冷嘲和尖锐的凶器,一点点的剥离着他们的过往岁月。

今年的冬天,过的格外漫长,如果他和她各自单过,势必会冰寒彻骨,但是如今他和她相拥,又何惧寒冷?

他看着她拢起的眉心,伸手抚平,动作间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

徐药儿,她应该是一个明媚的女子,他一直觉得她笑起来宛如草长莺飞的春,不该这么悲伤。

他当初拿走了她的悲伤,以后用欢乐慢慢来弥补,好不好?

元清睡着了,他和徐药儿像两只拔掉满身刺拥抱在一起取暖的刺猬,这一刻没有争吵,没有愤恨,没有过往噩梦侵扰,他只是元清,而她只是徐药儿。

男女两只手,两只戴着订婚戒指的手牢牢的交缠在一起,那样亲密的姿态,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花开并蒂?

徐母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那样一副情景,让她该怎么形容呢?很温馨……百感交集中为什么会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呢?

徐父目光看向床上安然沉睡的两人,抿抿唇,拍了拍妻子的肩,搂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或许,他们都累了太久,哪怕此刻的安宁只是短暂,华丽不实的梦境,至少它那么真实的存在过,这……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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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药儿醒来的时候,睫毛颤动了一下,只因元清在看她。

朦胧灯光下,那双眸子仿佛晕染了太多的墨色,所以显得格外幽深浓郁。

她和他相对而眠,她看着他,而他亦在看她。

两双眸子藏着诸多情绪,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那般无迹可寻,让人心存悠叹。

最终先说话的人是他,声音有些沙哑:“饿吗?”

可能是气氛沉寂,可能是初醒,所以她的意识还有些飘忽:“几点了?”

“深夜十一点。”

她没想到自己会睡那么久,好久都没有睡这么沉了,还有……她看着元清,终于皱了皱眉,他是什么时候跑到床上来的?

他见她脸颊旁发丝有些乱,伸手过去的时候,她握着他的手,似乎因为他手炙热,连忙松开,为了遮掩不自在,平躺的时候自己理了理发丝。

他并没有生气,反倒笑了笑:“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他们了解彼此,所以就连疏离似乎都显得极为默契。

她不去看他:“算了,这个时候再叫家佣起床做饭不太好。”

但,元清却起床了,她皱眉,盯着他后背问:“你要干什么?”

“你晚上经不起饿,我去给你下碗面。”说这话的时候,他原本已经穿着拖鞋站起了身,但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俯身吻了吻徐药儿的额头:“困得话,你先休息,等面好了,我叫你。”

元清的话和吻让她脑袋一阵懵然。他说她晚上经不起饿,言语温和,却让她心口一颤。她一直以为她伪装的很好,比如说有些生活小细节,但就是那么细微的事情,却都被他尽收眼底。

那天,元清把面端到她面前,提醒她不要吃得太急,面很烫。

她沉默吃面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他忽然问她:“恨我吗?”

她只是低头吃面,但还是说话了:“恨,恨不得杀了你,但我认识的元清不是衣冠禽兽,他不是那样一个人,他洁身自爱,他自律严己,因为懂,所以下不了手。”

似是有泪珠砸落在碗里,他心一紧,伸手去擦她的泪,果然指尖一片濡湿。

“怎么哭了?”

她无力的问他:“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和他以前距离那么近,可心是自由,是洒脱的,可现在就连他的关怀,她都觉得发疼。

元清良久不说话,然后他缓缓说道:“朋友在印第安人的眼中,有一个很特别的说法:一个人是另外一个人背负着悲伤一起走的人。”顿了顿,他温声道:“药儿,我是你背负悲伤一起走的人吗?”

她没有说话,他似乎也并非期待她开口,而是深深的看着她:“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我是你背负悲伤一起走的人,而你是我背负快乐一起走的人?”

她终于抬眸静静的看着他,他接过她手里的碗放在一旁的桌上,双手将她的手包在手心里:“药儿,我们一起去治病好不好?给朗朗治病,给你治病,给我治病?我们把病都治好了,然后我们的快乐也都回来了。”

快乐还能回来吗?徐药儿不知道,她不喜欢去猜测未知人生路,她喜欢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走,如同阳光明媚的一月,她抬头望着蓝蓝的天,心事却已走过盛夏温情。

当夜晚来临的时候,她的身体在他的亲吻和抚摸下不再那么僵硬和冰冷,没有了颤抖,当她有一天在他身下软成了一池水的时候,他亲吻她的唇,他叫她:“药儿……”

一声声,字字入心,让她的泪转瞬就滑落下来。

欢爱之后不再背向而眠,有时候早晨醒来,她会发现她就在他怀里,正以亲密的姿态跟他结合在一起,那时候会尴尬,会难堪,但他却在这个时刻攻城略地,她有时候会出神,被他发现,一个吻足以让她心神难安。

徐朗发现自己的姐姐变了,她似乎比以前更沉默了,有时候会发呆走神,他注意到,姐姐通常会盯着姐夫看,然后目光幽深,令人猜测不透那里面浮起的究竟是什么。